很喜欢看欧文的心理故事书,这一本自传读完之后却没有以往读完之后的心情澎湃,怎么了?
这本书读了两遍。第一遍是一章一章慢慢读的,大概读了一个月。休假的时候带上书,把自己喜欢的章节又精读了一遍,想找到自己没有重读一遍冲动的原因。
书里面有很多讨论死亡的问题,作者八十岁的高龄写自传,死亡焦虑是不可避免的问题。我回避这个问题。回避死亡是人之常情,死亡更是中国人的禁忌。不知死,焉知生?即使从小就经历亲密关系的逝去,即使身旁躺着一个定时炸弹(慢性病人随时急性发作导致死亡),我仍然逃避死亡这个话题。读完整本书之后我才读序言,这是我的读书习惯,不愿意让他人的意见影响自己的读书感受。序言中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人只有感受到恨的时候,才是完整的,才能真正成为人。”而我,从小的乖乖女,从来没有表达过恨。我可以恨我的姑姑吗?她总是贬低我的妈妈不会做家务,贬低妈妈把我教育的又笨又傻。我怎么能够恨她呢?没有姑姑的收留,我根本不可能回到北京读书;没有姑姑的照顾,我根本不可能当上医生(姑姑填报的高考志愿);命运已经用“早逝”惩罚了她的聪明。我可以恨我自己吗?今日凌晨梦到妈妈了。梦中的妈妈在冬天穿了一件衬衫,我急得大骂妈妈不顾冷暖会感冒的。这是妈妈活着的时候我们常见的场景,同样执拗的妈妈与我之间矛盾重重,所谓的矛盾不过是穿衣吃饭的生活琐事,而我总是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想处处管着妈妈。妈妈因为脑部多次手术的病史而不能用流利的语言反驳我,经常急得对我说“我是你妈还是你是我妈?”我恨妈妈活着的时候冲着她大喊大叫的`我。恨我自己让我好崩溃。我可以恨我妈妈吗?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生病了,我的童年从此结束。我恨妈妈想把六岁的我留在北京,幸亏遗传妈妈执拗的我大哭大闹才随他们登上返回东北的火车。妈妈一生不幸还用尽全力来爱我,我怎么能够恨她呢?我怎样才能表达我的恨?
重读《罗洛.梅》的章节。人生路上遇到精神导师是一个人的幸运。在自传里面有一张亚隆与罗洛梅的合影,合影的姿态与神情明白地告诉读者学生与老师的关系。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这一章重读,当休假期间参加当年导师一手创建的协会会议,才知道斯人已逝,往事如烟。打动人心的人与事一定是读者曾经感同身受的。真挚感情的流淌如小溪涓涓不息。亚隆说,他担心他与逝去的人的场景只能留在他自己的记忆里面会随着他的逝去而永远消失,其实他的导师留给很多东西给亚隆,亚隆也会传递他的思想与情感给他的弟子与子女。我们每一个的精神层面都是我们的祖先一代又一代遗传给我们的。
重读《妈妈及生命的意义》。西方心理学总有很多梦的解析。我今日凌晨的梦是这样的“东北的冬天飘着小雪,穿着衬衫的妈妈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回家。那时的我好像还是坐在前梁上面的小姑娘,但是已经知道照顾妈妈,告诉妈妈要穿上棉袄。然后我被国外的妹妹发微信的响声惊醒,翻了一个身半梦半醒之间想到,妈妈回家就可以跟爸爸在一起了。”“妈妈和爸爸在一起”的话语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头,一下子惊醒了,彻底醒了过来,妈妈已经离开我四年有余。记得十几年前系统学习心理学的时候,无论是精神分析还是行为疗法,都写了很多读书笔记,分析了自己早年的生活经历,分析了自己读书结婚工作的内在动力,但是从来没有涉及过妈妈。妈妈去世之后,往事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记忆,对妈妈活着时候的苛求让我寝食难安。
重读《团体生活》。亚隆拥有一个完美的婚姻,他说他的婚姻是他最好的团体。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三个子女都离婚了。亚隆说,在美国50%的人都会离婚;亚隆的妻子说,他的三个子女都再婚并且生活的很幸福。我还是质疑,是否亚隆与玛丽莲早年的太过拼搏,让他们错过了陪伴孩子的时间。看看周围的人,那么多的大师的子女都碌碌无为甚至每况愈下,难道不是大师们拼尽全力工作而没有照顾好孩子吗?这是否是典型的心理学疑病症?学习了心理学,就喜欢用心理学分析万事万物。感觉这是亚隆故意忽视的部分。
读懂亚隆可能还是要从他的书里面,这样的自传里面,还原了一个普通的人,从犹太移民到心理大师需要走太久的路,却像变脸一样转身成为了一个普通人。我们总是关注大师的成名之路,却不真正想了解他的心理历程。也许生活没有小说传奇;也许自己写自己总是欲拒还迎犹抱琵琶半遮面,没有那么深刻,没有那么动人。
每一个人都想被看到,但是终其一生能够被一个人看到终究是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