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拜读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此书英文名为“1587,AYearofNoSignificance”,可直译为“平淡的1587年”。黄仁宇先生并非如传统史记般琐碎地描写该年事记,而是以1587年为支点,将明后期的历史支撑开来,更大的意图在于从人性角度阐释中国文明史。我不是学历史的,所谓“门内看行道,门外看热闹”,在热闹之余,渐觉历史大潮从心中涌过,一时感慨万分,以求一吐为快。
历史本无所谓错与对,但人们在讨论历史的时候总爱如此评论:“如果当年韩信在汉中自立为王……”,“假如元朝大军向日本进发不遇到海难……”,这些言论无法改变已过去的事实,有意义的在于总结经验,以改造未来。昆德拉所言“永远隆起的硬块”意亦如此。
历史是欲望推动的,众多的欲望组成之合力是人类社会发展至今的力量之源。人类开始住在树上,想到地面生活更好,就到了地面。先是打猎为生,后觉得植物也不错,于是开始了种植。当然,这其中固然有很多冲突和矛盾,比如在有的.人想从树上跑下来的时候,其他的强烈反对,“野兽来了怎么办?”“在地上怎么睡啊?……,这些反对和赞成冲突融合,推动了人类的进步。
最初的人类公社,是人类最团结的时刻,因为那时人常常挨饿,用马斯洛的理论来说,就是人的需求还处于最低层——生理需求。
黄仁宇先生以大历史观集中考察明朝历史,通过前期大量阅读史实资料及学术研究资料,综合个人历史研究成果,一举将明朝兴衰的前因后果摆在一起斟酌,最终将明朝的历史节点聚焦于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实则暗藏玄机的万历十五年。
文中一直提到这一年是无关紧要的,却在黄仁宇先生从不同角度对关键历史人物的融会贯通地剖析之下,显示着这一年的不平凡——以各个关键历史人物最终不幸的归宿,暗示着明朝最终历史走向——文官集团以孔孟道德作为立国之本,越来越僵化的政治体系与落后的法制体系,社会发展寻求不到创新的途径,即使有,也总是被大环境所扼杀:
万历皇帝因个人之力无法抵抗固化文官体制而不再热衷于国事的退变、张居正鸿鹄之志以及先明政治手段与策略的落空与死后被反、申时行勉力维持文官之间平衡的无奈、海瑞作为最廉洁最死板清官独自硬抗没有法律支撑的土地纠纷、戚继光有志规整强化军队建设却屡遭文官压制的无力、李贽欲寻求个人自由却始终受限于传统道德的压抑,每个历史人物的不幸都能印证明代的社会思想之僵化,终将终结为努尔哈齐及其儿子所取代。
还有点奇怪当时的传统观念会认为文化与政治与生活不能同时繁荣?有一个很独特的历史观点,“文”与“质”的关系。哲学家李贽发现文极必乱,乱而后治,由重文转重质(“质”保障人民生活质量)。
读到《万历十五年》中《海瑞——古怪的模范官值》这一章,从标题可以看出,作者对海端怀有散意,但却不大赞同他的作为。海瑞作为这样一个模范官僚,与当时的体制格格不入。
无疑,海瑞的道德责任感极高,严格按照四书五经的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言行。但他处事古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对于有待斟酌的案件,海稀的判断标准是,“凡讼之可疑者,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守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属刁顽。”用这样的精神来判案,显得草率而荒唐。海瑞一生清贫,敢于直言上谏,大胆对抗上级。他曾向嘉靖皇帝上奏,指责他是一个虚荣,残忍,自私而多疑愚蠢的君主。这种疏奏简直是史无前例的,但海瑞取做,并且做了,并赢得了百姓的称赞,成为清正廉明的代表。
海端的官场仕途几经沉浮,由于他行事耿直刻板,任职一方便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全然不顾地方势力与个人生死,最终因触及大批人的利益卷入纷争,他孤军奋战,终是寡不敌众。在君子的世界里,出任做官是为国家尽忠,为百姓办事,以这个标准来看,海瑞是不折不扣的君子。他一生辗转各方,铁肩担道义,为百姓奔走呼号,始终坚持自己内心的通德律。
海瑞行事古板,怪僻而执拗,是官员眼中的难缠人物,但他也是很多百姓心目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