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岁的人生

莉落

  1988年出生,我今年刚好26岁。

  工作已经五年,在社会这个酱缸里混了五年,在这个肖申克监狱里待了五年。

  26岁,终于鼓起勇气,拿起石头,伴着雷声,在监狱的地下水管上砸出了一个洞。

  就在大前天凌晨,终于收到了一封让我望穿秋水的邮件。凌晨四点听到了手机的邮件推送铃声,打开邮箱,颤抖着双手哆哆嗦嗦的登陆网申系统,竟然是一封佐治亚理工学院的博士生录取通知。三年多来的努力,在连收六封拒信之后,终于有了结果。那一刻,我明白了杜甫的“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从小到大的20多年里,我几乎一直在循规蹈矩。别人上学我也上学,别人高考我也高考,别人上大学我也上大学,别人工作我也工作。种种原因,三年前我萌生了出去读书的念头。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决定自己走什么样的路。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我觉得我都有点理解佛教故事里的“弘誓大愿”是什么意思了。

  这一路上的艰辛,说出来估计会很矫情。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道路有多么艰难,但既然决定了,就应该走下去。就像老罗从前教GRE的时候说的,“失败只有一种,那就是半途而废”。从那以后,我开始了上班画图,空闲时间学习的漫漫征程。三年的时间,做了几十个设计项目、考了GRE、考了托福、考了一级注册结构工程师专业考试、完成了研究生申请流程。这时候我才明白,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努力,如果从18岁开始就这样努力,何至于会有今天?

  但过去的终归已经过去,再也无法改变。王小波老师说,“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我也正是如此,却也只能“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过去的都已经无法改变。我只能尽力去改变那些我能改变的未来。

  本科成绩低、无实验室经历、无科研经历、无发表论文、无海外交流经历,这些是我的过去。托福三项满分,总分114,GRE数学满分,总分326,中国最年轻的一级注册结构,佐治亚理工的博士生录取,这些是我的现在。我的未来,还在路的前面。

  当然,很多事不能强求,我也不认同很多励志故事里舍家撇业、和男友/女友分手的桥段。对我来说,爱情和家庭是最重要的,也是我做所有这些事情的动力。我绝对不会本末倒置。不能说做的很好,但至少没有不放在心上。从高中时候的初恋,一直走到今天的婚姻,成为彼此的精神伴侣,我觉得这是我最大的成就,甚至比留学申请成功还要好。

  很多人不理解我,为什么要出去读书?有一注证书,有接近五年的甲级院工作经验,不错的工作还是有很多的。可是,我不想要一眼看到头的生活。就像毛姆老师在《刀锋》里借主人公之口说出的,“你知道,我有个看法,觉得我这一生还可以多做点事情,不能够光卖股票”。我也觉得,我这一生可以做很多事情,我可以去看看这个世界,可以去“晃膀子”。

  26岁的前几个月几乎是我至今为止最难熬的一段时间。隔三差五的拒信,让我心都快凉了。老婆要开始申博士后了,我这边还没结果,她到底申那些学校?我要是没结果要不要先去陪读?去了再申把握大不大?这些问题闷在心里,几乎让我精神崩溃。幸运的是,我终于收到了录取,那些心血终于没有白费。肖申克监狱的水管已经砸开,但前面不是光明,而是更黑暗的下水道。安迪·杜弗雷,爬过了这段恶臭无比的下水道,终于在漫天大雨中重见光明。对于我而言,前面的道路可能更加艰难。但我要做的,就是哪怕再难也要坚持下去。照顾好我的家庭,珍惜这次机会,完成漫长的博士生征程,真正做到学有所成。

  我总是觉得孤独,当我看到留学论坛里好些人在兴奋的讨论国开行、建设部之类去哪些哪些大学招人的时候,我就觉得异常的孤独。但就像叔本华所说的,“要么是孤独,要么就是庸俗”。我不会去想别人的、世俗的感受,我只追求内心的、精神的满足。这就是26岁的我所想的。

  就像毛姆写的,“也许不太实际,另一方面也许很实际。总之非常之有趣。你决计想象不到读《奥德修纪》的原文时多么令人兴奋。仿佛你只要踮起脚伸出手来,天上的星星就能碰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