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们在互相间送礼,一箱箱牛奶,一盒盒月饼,一篮篮水果,一条条好烟,一瓶瓶名酒,车来车往,真令人羡慕啊。
忽然想到,如果是在家里,我也早已经走亲串友,月饼也早已经买到家里了。
眼泪忽然就想流下来!
老家的风俗,从八月初五开始,闺女就要抽时间走娘家,最晚也不能超过十四。而我,每年都是在初八或者十二这几天。
一定是一家人都要去的,所以,那天肯定是周末。妹妹和两个堂姐是电话里约好的,弟弟们的孩子也都在家,于是,一场盛大的团员饭,就在父母亲那小小的院子里摆上了。
两个弟媳忙着做饭,母亲在厨房和堂屋之间来回的走,不知道忙什么好;父亲常常是在锅灶前一坐,烧火,兼听我们哇哇啦啦的唠嗑;妹妹帮着在厨房忙活,但她的话也特别多,我听得累了,就“逃”到堂屋,与大姐二姐拉家常,或者拉过漂亮的女孩子们,和帅气的侄子,与她们谈一谈学习的事情;至于那些小不点们,早就满世界的玩去了,吃饭也得去叫他们。
老公和两个弟弟以及妹夫在大谈事业,我有时也自以为是的插上几句;父亲则经常坐在一旁,满脸笑容的听着,还时不时的来上一句:“那是,那是。”或者:“那怎么行?”或者:“这才对,就得这样。”
饭场必须得两个大桌子,一桌男人,一桌女人。其实,女人们这一桌早就让孩子们给坐满了,大人们就在后面凑合着吃点,等到孩子们都吃饱了,撒腿跑了以后,我们女人们才围在桌子上,边吃边呱呱的说话。
男人们一定是要喝酒的,我们也都带来了酒。父亲拿出最好的酒,亲自打开,看着他那喜悦的脸色,我真是醉了!
我特爱看醉酒的人说胡话,真是令人畅怀的大笑,
不管饭菜怎样,反正我都吃得特别多,我一定是吃到最后的那个人;话也是我说的最多,因为和哪个人都能来上几句。虽然不喝酒,我也醉在那种气氛里,忘情地说着多时积压在心里的话语。
特别是饭后,我们家最远,但一定是最后离开的一家。一家一家的把他们送走,看着他们因为礼物而激烈的“大战”,我真是不亦乐乎!
最后,父母亲向我们的包里塞礼物,我肯定“大发脾气”,把父母亲好一顿“数落”,然后看着父母无奈的表情,我心里高兴的离去,是真的。
但是,没有走出村子,我就会一阵失落,心里涌上一股酸涩,为什么女儿就得要离开父母?
我在阳西一条叫村子岭的小村庄里住了一段很长的日子,如今我仍能清楚地描绘出村里的那条在距离村子不远的学校上小学,每天通过那条偶尔碰上几个早耕回来,衣衫裸陋的老人的蜿蜒小路,两旁都栽满了傈树(阳西土话,其实是枝上带刺的`树)。傈树长得快,也只是经历了一个开花季,村里的人就会砍下来。砍齐。晒干。放到柴房,等到冬天时烧。傈树在秋末开花,每一朵花就像是一个个白色的小雪球。所以小时候的我们,在傈树开花季时上学。放学,总是背着有半个身体大的书包,张开双臂一蹦一跳地走向前方,呐喊着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也许是因为南方城市不下雪的缘故吧!我们对雪总有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渴望。
阳西是一个自由主义小镇,没有太多的约束。
今天是一年一次的中秋佳节,大街小巷都在播着如此一般的小曲;街道告别了昔日的平静,变得热闹非凡起来,难免看到情侣牵着手经过,小孩拿着五花八门的灯笼经过,老夫妻抱着月饼。水果串门经过。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小树入睡了,风妈妈正轻轻地推动着它的摇篮;鸟儿以入睡,停止了演唱;星星已入睡,微微地留出点眼缝儿,为了不使人说它不尽职,还是个孩子。可五彩的烟火还在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繁虹灯还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人们还坐在藤木椅上,扇着大葵扇品尝着闲暇之味。
哎,世界变了。阳西变成了不夜天。外婆喝着漫溢飘香的奶茶说。
外婆,你不也变成夜猫子了吗?我笑着说。
对呀对呀。门前一片杂乱的嬉笑。
夜越来越黑,但小巷里依然回荡着欢乐的笑语。
月饼
小时候的我们,在中秋总爱拿着块月饼坐在门前的沙堆里,让妈妈把月饼分成许多小块,你吃一块我的,我吃一块你的,分享着中秋的喜悦。现在呢?从八月起,家里冰箱就放着一盒盒月饼了,闲暇之余就拿出个尝尝鲜,所以中秋节串门时,总是拒绝主人家的月饼。
小时侯家里,总是买一盒莲蓉的。我们也偏爱莲蓉,而不爱伍人。记得家里经济刚好那年中秋,爸爸趁出差之余,特意搜集了广州那些有名气的菩陶居。莲香楼。广州酒家。的月饼回来让我们一饱口福。从那以后我也不再对月饼有多大的喜爱了。也改了那句月饼名言,现在是偏爱水果,不爱莲蓉和伍人了。
哎,人善变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