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一笑情感美文
在寂静的浅水湾饭店的深夜里,白流苏接到一个没头没尾的电话,电话那端只有范柳原平静的声音:“流苏,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么?”
旋即,他又加了一句:“我这边,窗子上面吊下一枝藤花,挡住了一半。也许是玫瑰,也许不是。”
电话挂断许久之后,白流苏对自己说,方才这些浪漫的情话,一定是她由于迫切的想念而产生的一场绮梦。
许多人都觉得,懂得浪漫,是男人谈恋爱的根本。
例如我闺蜜郭小乔,如今在留学英国期间,时不时便会给我们带来一些关于他男友如何“不浪漫”的段子。
前几天是郭小乔二十二岁生日,男友打电话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大感惊喜,还以为男友终于学乖,知道给她准备生日礼物了。哪知男友接下去说道:“你喜欢什么就自己去买,回来告诉我多少钱,我照价给你,就当做生日礼物了。” 郭小乔气得无话可说,男友总算也感到此举不妥,便又说道:“不如我汇钱到你账户里,你再去买你喜欢的东西?” 结果男友去了三趟银行,因为没带齐证件、去得太晚等种种原因,终于还是没把这笔钱汇成。
话说这位奇葩男友,常年是我们闺蜜圈吐槽的焦点。而触发吐槽的事件,却都是一些极其无厘头的琐碎细节。例如郭小乔翌日要去附近的考文垂买东西,便向男友报备:“明天我要去考文垂。” 男友回复道:“文垂是什么?” 郭小乔:“……”
例如她问男友大学毕业了为什么还窝在家里不去找工作,男友答曰:“天气太热了。” 要知道广东省一年中差不多有十个月都是夏天,他这还真是找了个好理由。
例如她看着男友整天幼稚不长进,就故意激他说:“诶,如果我以后挣钱比你多怎么办?” 满以为男友会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脯回答说“怎么可能”,哪知道,男友呆萌地回了一句:“没关系啊,我们两个在一起,你的就是我的。”
我们每次看到这种段子,都是哭笑不得。我更是直接回复她说:“麻烦快给他发便当吧,再不换男主角,我都想弃剧了。”
郭小乔不是没试过分手,但最后却总是没出息地复合了。问她为什么,她总是弱弱地说:“从初中到现在,这么多年了,真的舍不得啊。”
这种黏上了分不开的感情,不仅我们这些闺蜜看了无语,郭小乔的父母更是看着欲哭无泪。闺蜜们与亲人们几乎口径一致地劝她分手,告诉她,以她的条件,一定会找到一个优秀十倍百倍的男人。
其实说起来,她的男友没有在真正意义上做错任何事——他是真的喜欢她,而且是一心一意地喜欢她。两个人的感情在象牙塔底历经风雨不离不弃,可是,在无可避免的年岁增长之后,他们的感情,却很难放到实实在在的土地上生存滋长。
我在笑完这些“不浪漫”的段子之后,忽然深深地觉得,这不应该啊,我们不应该劝她分手啊。男友的幼稚和不长进,都可以耐心地等待和改造。而至于“不浪漫”?她这样风雨不悔地坚守着自己的爱情,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非常非常浪漫的事情了啊。
而这两天让我内心恻恻的,却是另一件与浪漫有关的事。
我的两个好朋友,由于玩暧昧,如今竟然玩到了挥剑斩情丝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偏生不巧,我成了这件事唯一的知情人。
听到这样一件事之后,我深感男女思维方式的差异之大。大概,对于男生来说,一点小小的暧昧只是佐餐的甜点,享用过后,仍不影响彼此的生活和正常的友谊。可是对于女生来说,一点点心动就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其实我特别讨厌那些对旧相识下手的人,平白无故地,搅浑了青春记忆里的一池清水。
如今听得最多的八卦,大概就是那些中学时完全不相往来的旧同学,竟然莫名其妙地搞到一起了。这样的`感情,简直是胡乱拼凑的闹剧,而且没多久就以一地鸡毛的结局落幕。最可气的是,那些最初发起这些情感纠葛的人,没有几个是因为真的惦记旧时未偿的心愿,而多半只是因为闲得蛋疼。
就像这个男生,他一定不记得,从前的某个冬夜,那女生借了他的衣服披在身上,从此便将衣服上那淡淡的烟味默默地记了好多年。
而这个女生,也一定想不到,在她纠结犹豫的时候,在她几乎因为一时冲动而推翻自己所有的人生规划的时候,他却只是轻飘飘地转身而去,只是将她看做了一个比较特别的“普通朋友”。
一切绮丽的想象,一切暧昧的气氛,都在某个恰到好处的节点,戛然而止了。
还好及时终止,让这个故事不至于发展到一地鸡毛的狼狈。
他们先后都对我说过,他们根本猜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我是知道他们各自在想什么的,可是除了以上这些,我不能再对他们说多一句。因为我看得出,他们这段关系,根本就不值得。
我忽然觉得浪漫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因为通常情况下,它其实只是一个头脑发热的玩笑,可它却总能让人甘心付出重大的代价。
我闺蜜郭小乔明知道自己还有机会重新选择,明知道男友可能没办法给她舒适的生活,可她却放不开握住他的那只手。
我的那个朋友,因为那男生一个阔别重逢的眼风,竟然奇迹般的眷恋起十几岁时那曾经让她动心的烟味,竟然只差一点点,就甘愿飞蛾扑火殒身不恤。
贾宝玉让晴雯撕扇,换来了一句“你何苦又来招我”,亦换来了她病补雀金裘的情谊。
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敲锣打鼓失了天下,拼却一世英名不要,只为换红颜一笑。
浪漫这东西,真是可歌可泣,可咏可叹,只可惜这愈发让我不敢碰了。
在香港浅水湾的高墙前,范柳原曾对白流苏这样说道:“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
在战争爆发香港遭遇轰炸之时,白流苏怆然地对范柳原说道:“炸死了你,我的故事就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
在平静安逸的环境下,每个人都是精打细算的人才,每个人都是步步为营,等闲不会为了一时的浪漫,而将一生的自由双手奉上。所以,每一个能够无视掉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的人,都是千年难遇的,骨子里的浪漫主义者。
所以,在杨千嬅那首《少女的祈祷》里,陷入爱情的女人是这样的卑微,她不求那个男人尽善尽美,不求自己花好月圆,每日所思所念,却不过是:“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怕发生的永远别发生。”
或许,窗边那枝挡住了月亮的花藤,根本就不是玫瑰。
或许,窗前那皎洁的月光,照见的是车水马龙的江湖,却照不见只求相濡以沫的那颗心。
或许,这样殒身不恤的浪漫,对于我来说,永远是个瞻望弗及的绮梦。
倘若让我来做这个祈祷,我恐怕不得不精打细算趋利避害,而我要说的,恐怕也是另外一句——
“请保佑我夺眶而出的眼泪,能遇到一个,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