喟叹人生-经典美文
白驹过隙,日光荏苒,如果把人生划分为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掐指一算,不觉间我已迈进了中年的门槛。照此推算,紧接着我又会从青白泛出的不惑进入容颜迟暮的知天命,随后又是花甲古稀,到最后无疑就是步履蹒跚的耄耋之年,变成一位白发苍苍的糟老头,逍游在一个自以为是的世界里,再往远的说,剩下的就是残年稀日,等待死神的降临,化土为泥,一个生命就这样终结了一生,想想已是后怕,但人生的确如此,再高深的智慧也抵不住生命的流逝。
那么什么是人生?或者说人生又是什么?单从字面上讲就是人活着,若要拉长些讲,就是每一个生命从诞生到死亡的全程。当我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步进了一个不可逆反的光道里,我才看到人生的短促性。是的,任何一个生命都无法重新来过,因为人生是有限的,可是一个人生怎么够用?心底的热望和梦想还没来的及展现却一下又看到了它的尽头,使人难免有种幻灭的痛觉。但是人生是占有不了的,即使入世再深也不忘它的限度。正如毋宁所说:人生是侥幸落在我们手上的一件暂时的礼物,我们迟早是要归还的。可是,为什么历史中有许多的帝国和王朝,宇宙中又包揽着许多运转的星辰,而我们却只有一个人生?静心思虑,你会发觉,如果一个人有许多或者更多的人生,那么也就不会生有任何关于人生问题的困扰了。
诚然,与厚重的历史相比,与浩瀚无垠的宇宙相比,我们的这个人生岂不等于零,一旦终结就消失的渺无踪迹,于是,我们会为此陷入人生的悲观,甚至是绝望。我想,每一个深刻的灵魂都会有悲观,悲观很容易,但要彻底的悲观也并非那么简单。如果一个人陷入得失患难的困境,又被外在成功和喜悦消除了悲观,我敢说那不是什么所谓的悲观,只是暂时的烦恼罢了。悲叹人生的虚无莫过于佛教的三法印,即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通俗的讲,无非使人由人生的短促看透人生的空虚,从而放弃人生,如果照此说来,人生岂不是没有任何意义,到头来一切皆等于零。贝多芬说:不知道死的人是可怜虫,可是我辈觉得只知道死的人也是可怜虫。前者的寓意是让人不要持有妄想与占有的人生的态度,后者则是让人不要对人生持有厌弃以此而抱以绝望。真正的悲观自然不会绝望,因为在悲观的极限下人自会有求生的本能与悲观抗衡,那是源于我们心中对爱充满着不懈的热望和期盼,于是我们又从悲观转化为执着。
我们读一本书,真正领会书中的精髓是在复读第二遍甚至更多遍,那么人生似乎也是如此,就像书中有句德国的谚语提到:只活一次等于未尝活过。逝者为斯夫,不舍昼夜,书还有重读的机会,然而我们却无法禁锢时间的脚步,走过的昨天永远也不会因为我们的热望和期盼而重新复来,所以我们越执着就会越悲观,愈悲观愈无法执着,陷入了两者背返的僵地。既然只有一个人生,那么历史中那些帝国的兴衰与王朝的更迭又算得了什么?还有那把人生对比极其渺小的日月星辰在此刻也无不退避三舍。无意中读到金圣叹在批《西厢记》的一段话:"既然天地偶然生我,未生以前非我也,既去以后又非我也,然则今虽犹尚在,实非我也。"如果真的照他所说,我们不妨把自己划分为二,把一意执着或者悲观的那个看做是非我,任他去执着或悲观,由此看来,人生即是零又是全的体现,有悲观牵肘着执着,是用来限制我们的贪念,这是用零否定了全,执着牵肘着悲观,是用来反抗人生的虚无从而抑制消沉,这又是用全否定了零。于是,智慧行于两者彼此抗衡的中间,最终促使两者达成了和解,即为人生的超脱。
俄国作家果戈理曾在遗言中这样写到:一个躺在病榻上奄奄待毙的人,有时能够比在尘世中周旋的人看的更清楚。不难看出,这段话在阐明真理的同时也披露了某些健在的人在对待人生问题上的偏差。只有一个人生,物以稀为贵,什么来生来世,那都是子虚乌有世人幻化的想象罢了,所以我们的这个人生显得又是那么的弥足珍贵,人类的欲念是永无止境的,因此,我们奋力的执着,以欲向为占有而后快,可这恰恰违背了人生的短促和不可重来这一铁的规律。当我们行无力,无能从心,甚至真的到了奄奄待毙的那一刻,智慧会擦亮每个灵魂的眼睛,我们会深刻明白,与生命相比,曾经那些欲想占有的权利、名望、财富这林林种种到头来只是烟云而已,彼此并无实质的区别。这样以来,零和全归为统一,得与失无疑也画上了等号,我们抛弃了那个非我,重新找到了自我,与现实贴的更紧了,这是一种善举,只不过一切皆已时过迟矣!
按照果戈里的这段话,我们会提出一个疑问:为什么看清这个世界非要等到奄奄待毙的那一刻呢?这样一来,我们从中不难引出两个新的人称代词,一个是非我,另一个是自我,也就是这两个似同非同的人称牵连这我们的一生。人生无非就是实现自我的过程,芸芸众生,我敢说,就目前而言,为数不少的人都在执着例行着非我的事,外相的`东西难免会迷惑我们的心智,所以我们总是喜欢把自己锁在一个假想的乐园,以一个不是自我的非我者去一味的追寻那个非我的世界。然而上天赐予每个人的东西都是量身造就的,凡事自有它独有的因果和定数,我们心慕云天,却无法化为飘云,我们歆羡他人的富足与幸福,却少了必备的因素,一个天下永远不会有相同的人生,于是我们越执着就越迷茫,越迷茫就越悲观,以至于把那个真实的自我拋到了九霄云外,以一个非我者充当自我,过着亦真亦幻的日子。如果说一个人放弃了自我能够真的快乐,我敢说要么是堕落,要么是以一个非我者暂时获得的某种情绪。相由心生,所以,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唯心所现,唯识所变,都是自己心的幻化与游舞,一个人的心境决定着他生活的态度。其实在人生当中还有比成功和幸福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凌驾于一切祸福成败之上的博大胸怀,这才是真正实现自我人生价值的关键所在。
人生短促,我们是无法占有而永生不死的,它是一个人的疆界,我们更重要的是要负起应有的责任,而不是一味地玩弄和消沉。已步中年的我,有种心潮一直涌荡着我的灵魂,它催促我不断的去学习和思考,同时也规劝我及时放弃和拥有。有人说,中年以前是有故事的人,中年以后是没有故事的,如果真如所说,我尽可把过去的几十载看做是非我,而此时和以后的人生里我只能不断的努力,做好真实的自我,如果那个非我者偶时来也,也只是供我一时消遣和玩味罢了。我想既然做不了高人那就做好我这个凡夫俗子,平凡的像一溪水,与万物而不争,悠悠于天地间。至于人生的意义,定会沉淀在这清澈的流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