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读到箫伯纳这样一句格言:“人生不是一支短短的蜡烛,而是我们暂时拿着的火炬,我们一定要把它燃得十分光明灿烂,然后交给下一代人们。”起先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当参加基础医学院2002年级开展的“家庭——学校互动教育”时,这句话再次闪进我的脑海。我仿佛看到一支支光明灿烂的火炬正在传递,肖伯纳从最深处道出亲情的真谛。
我们常说:“我们的生命历程融进了亲情的每一朵浪花,每一组旋律,每一句叮咛,每一声欢笑,每一个眼神,每一步足印…….”然而天下第一情绝不仅指呵护,更重要的是教育,使智慧之炬的传递。
记得父母常教导我们时,常说:“我们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我们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还长。”而我们总是那般年少轻狂,不以为然。我们忽略了当岁月无声溜走时在他们面庞和两鬓留下了痕迹,自然也会有许多无价的智慧经验在他们心田积淀。他们总愿意对我们倾之所有,而我们总固执的认为这已是不合时宜。便像初生牛犊般的乱闯乱撞,直至遍体鳞伤,犄角流血,然后奔向他们,头枕他们的臂膊,舔舔伤口,又继续前行。
家庭——学校互动教育,在家长与学生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家长们走上讲台侃侃而谈,谈他们学生时代的学习方法,谈他们的工作经验,谈他们如何与陌生人相处,谈他们对我们前程的期望与信心,谈他们对我们的.理解……他们将无价之宝授予我们,将燃烧得无比灿烂的火炬传给我们。我们怀着感激的心接受这一切,听他们的一席话,远胜于读十年书,受益匪浅。我们怀着细腻的心感受着一切,感受亲情的无私与毫无保留。充满睿智的家长,在我们心中他们的形象是如此的伟岸。同时我们也惊喜地发现,他们渴望理解我们,也渴望被我们理解。其实大家可以成为知己。在这次活动中我们更深刻的理解何为亲情。
亲情是荒寂沙漠中的绿洲,当你落寞惆怅软弱无力干渴病痛时,看一眼已是满目生辉,心灵得到恬适,于是不会孤独。便会疾步上前,只需一滴水,滚滚的生命汪洋便会漫延心中。
亲情是黑夜中的北极星。曾经我们向目标追逐而忽视它的存在,直至一天我们不辨方向,微微抬头,一束柔光指引我们迈出坚定的脚步。
亲情是航行中的一道港湾,当我们一次次触礁时,缓缓驶入,这里没有狂风大浪,我们可以在此稍作停留,修补创伤,准备供给,再次高高扬帆。
因为亲情是伟大的,因此我们感恩亲情。同时我们也感恩老师的用心栽培,“阳光工程”为我们搭建了展示自己多方面才能的舞台;亲情教育更让我们懂得尊孝礼仪。他们启发我们中秋节时写了那份“抵万金”的家书,向父母献一份问候,道一声感谢。是他们精心准备了这次家长与子女沟通的活动,他们既谆谆教导我们,又时常与我们进行心与心的沟通,这是恩情与友谊的交融。所以我们不仅感恩亲情,同时也感恩师生之情。
我锁着母亲,锁着她半年了。我把她的白发和叨唠锁在了四楼。她趴在阳台边,像一棵半枯的藤蔓,在阳光里呼吸,在风雨里憔悴。她,在淡然地承接着岁月的眷顾。
最让母亲不堪的,这座灰旧的小楼还不是我的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母亲常独自诉说。那时的母亲是孤独而忧郁的,她的叨唠里,最大的心结是走不回月下的故乡了。
这是我工作的学校,现在也是母亲没有预计的旅店了。母亲常说,无事莫如三堂。三堂,就是学堂、庙堂、祠堂。年初,我连哄带骗、好说歹说,让母亲离开了她空巢的老家。短短几天,母亲便意兴萧索了。我知道,离巢的老人比老人空巢更加无助、冷清和落寞了。
锁着母亲,其实是我最大的心殇。年前,要强的母亲、88岁的母亲,终于用一根拐杖走上了暮年。她是摔伤的,卧病一年后又奇迹般地站起来了。只是她迈上几步,两腿颤颤巍巍的,让一边看的人更加着急。刚开始,母亲在我房间里走走,坐坐。一次,母亲居然一个人走下了四楼。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坐在一丛石楠树下,她和一个老婆婆在大声地闲聊。两位耳背的老人,大多听不清对方讲的什么,但这不影响她们交谈,她们聊得那么的开心。
可是有一回,我下班回家,母亲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校园,不见她的拐杖,也没听见那熟悉的叨唠声。我走出校门,看见母亲了。她坐在路边,正在揉着那条萎缩的腿脚。我很生气,大声地凶她:“谁叫你出来的?再摔一次怎么办?碰着车了怎么办?走丢了怎么办?”
母亲怯怯地看着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唉,再不出来了。我就想看看这条路能走到哪里。”我没听她细说,我一把驮起母亲。我直起身的一瞬,心里微微一疼。母亲是那么轻,好像我背着的是一片叶子,又像是我背着的小时候的女儿。
我背着她,轻轻地,走过一片艳阳,走过学生的目光。
这以后,母亲不出去而我上班时,我便锁着母亲了。
锁着母亲的日子,我回家更勤了。我怕她摔倒了,怕她烫着了,更怕她年迈的孤独了。有一次,我出门,母亲明明是坐着的,可我走出楼道,偶一回头,母亲趴在阳台上了,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这种情形,小时候母亲送我上学、迎我回家是常见的,可这时候她的目光里多了一份依赖和不舍。
母亲是听不见我的脚步声的,她一定在心里默数着我的步履,数着我走下四楼、三楼,再看我走出一楼的那一刻。我想母亲是老了,她能看见我一定是她最大的心安了。母亲眼睛不好,她的目光抵达不了远方,但她浑浊的目光总能锁住儿子的背影。即使人来人往,亲情这个坐标,母亲说什么也不会丢失的。
阳光满天时,母亲喜欢看云,喜欢看落在阳台上的麻雀,喜欢看楼下忙碌的人影;下雨天,阳台上的母亲叨唠更多了,我想母亲此时更落寞,一定在回想着她青春的往事。
每次上班,当我落锁的那一刻,母亲便走向了阳台,她会准时地守候在阳台边。她目送着我的离去,搜寻着我渐行渐远的轨迹。
我狠心地,有时是快速地逃离楼外那块平地。当我走入石楠树下时,我闭着眼,静静地站一会,我轻轻地说:
“母亲,我会很快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