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诗歌
满大街的人流
我突然看见
只剩下匍匐的双腿和悲悯的手
移着，伸着
在坎坷的道路上
不灭的生机颤动着闪亮的渴望
掏出我的心和肺
在这明亮的路口
无法让黑红的人心挤出一滴怜悯的泪
一个卖菜的小贩手拿十元大钞
走向乞丐的瓷缸
换零钱
顷刻，那一角，二角，五角
沧桑的货币
捏在了小贩的手中
瞬间，那瓷缸成了广阔的宇宙
一张傲慢的十元大钞
骄横地卧在里面
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这是一个没有发出动静的乞丐
苍凉的声音来自泥土的深处
穿长统靴的女人昂首走过
俨然夏日马蹄踩过低矮的`草丛
掏心捣肺，挖掘半张发霉的诗稿，另一半
藏于心中腌制，说
日子久了，会尝出诗人的味道
并非一条能梦游的鸟
山上看不到——
影子指挥的姿态
向山坡抛去一连窜文字
只见一个个诗人
滚动了漫山的寂寞，月亮在一边叹息
为了征讨失眠的笔
不断的咯血，从深夜至黎明
或为了乞得
更多的剩余价值
时不时拿起那把无形的斧头
面对镜子里的自己
砍下去，动作无休无止
听不见来回的斧声，却总是让人心惊胆跳
也就这样简单的文字
何必锁在百宝箱，何必让
一半字体朝南
一半字体朝北？
当愤怒绞碎了最终的底线
又何必把心装得很富有
富有的东西，总是贫穷的掉价
为了一根火柴，有人勤走于乡村
没有明月
嘴巴上，不时
燃起那首寂寞的诗
告诉秋之庄，行走在脊梁上贫穷的幽灵
为了混得一把心情，有人累奔于都市
脚上绑着过气春风
不时哼起那首歌
口袋里仅存的，除了孤独
区别的，也就那几点盈缺
每每字典里挑着灵魂
没有饱满，也没有丰富二字
为了擒住东南西北的铁轨
为了把文字，统统销兜给乞丐
这个跑狗腿的“业务员”
看到了——
人人都是诗人
人人都是乞丐
或者
掏光了心的是诗人
扒光了钱的是乞丐
诗人或乞丐
其实是同等价码，抑或
当在月下啃着同一块面包
任凭泪水在心里不停打转的时候
诗人与乞丐
又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