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边城》优秀教案
《边城》是沈从文的小说代表作,这是一部文字优美、故事优美的中篇小说。下面我们为你带来沈从文《边城》优秀教案,仅供参考,希望能够帮到大家。
教学目的:通过作品学习,认识沈从文的《边城》理想及其独特的艺术追求,体会他捍卫文学理想的执着性和坚韧性。
教学时数:2学时
教学重点:《边城》的人物体系和艺术特色。
教学难点:沈从文《边城》理想的完满性与虚幻性。
教学内容:
一、作家简介
(一)创作简介
沈从文(1902~1988),湖南凤凰人,苗族。原名沈岳焕,出行于一个颇有名望的行伍世家。6岁入私塾,常逃学。1917年以预备兵名义入伍,五年多在湘、川、黔三省边境和沅水流域辗转流徙。受尽了“不易设想的痛苦,怕人的生活”,也积累了宝贵的人生经验,成为他日后文学创作不枯竭的源泉。1922年夏,五四运动波及湘西,沈受其影响赴京,考燕京大学未被录取,从此开始写作。1926年出版第一部作品集《鸭子》。30年代进入创作丰收期,30年代后期成为“京派”代表作家。他的创作题材广泛,形式独特,旨在展示普通人的生存状态和平共处生命精神,及在时代大潮挤压下的扭曲变形。其湘西小说创作被称为诗化小说(乡土诗情小说),而其表现都市的作品则是讽刺体小说,一生结集80余部,代表集《八骏图》、《边城》,长篇有《长河》。解放后,终止创作,进行古代服饰研究。
从作品到理论,沈从文后来完成了他的湘西系列,乡村生命形式的美丽,以及与它的对照物城市生命形式批判性结构的合成,提出了他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本于自然,回归自然的哲学。“湘西”所能代表的健康、完善的人性,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正是他的全部创作要负载的内容。
青少年时代的沈从文,经常目睹发生在家乡的饥荒、动乱与杀人越货的情景,不满湘西黑暗、罪恶的统治,从小就产生了人性、人道主义思想,并且产生了到大城市找寻理想的想法。
沈从文离家的导火线是“本地的几个绅士财主,都看中了他,想纳他作女婿,熊捷三这位湘西头号人物也有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亲上加亲,这其实是一种策略,那些在当地称王称霸的人,以联姻的方式,能建立和巩固上层社会错综复杂的统治网络。但个性独立的沈从文却不肯入那个‘富贵牢笼’,居然还有了自己的‘初恋’。”他爱上了一个女孩子,并深信她也爱着自己。沈从文最后毫无商量余地地对熊捷三说:“那不成,我不作你的女婿。也不作店老板的女婿。我有计划,我得按照自己的计划去。”沈从文的思想和《边城》中傩送的思想是一样的,他其实需要的是活动的生活,想出去闯荡,不愿按照设计好的乡间绅士的道路走下去,要从那份既定的庸俗生活中逃出来,同时也是出于对滥用权力、残害无辜、使人民苟延残喘,活得糊涂而悲惨的大小统治者的憎恶。沈从文最终毅然走出了湘西,思考着更为严肃的人生问题、社会问题,寻求生命独立的价值意义,承担了较之一个乡村绅士远为重要的人生责任。中国现代文学史掀开了崭新的一页。
(二)沈从文创作《边城》的指导思想
沈从文认为社会到处是丑陋,“可是人应当还有个较理想的标准,也能够达到那个标准,至少容许在文学艺术上创造那标准。”(沈《水云》,《沈从文文集》第10卷,花城出版社1984年版,P276―279)――理想
关于《边城》的主旨,沈从文自己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沈从文所说的“人性”这个概念与沈从文心目中的苗族文化传统(本质)是同一个范畴。沈从文用“调节异质分布”(rdgulate the distribution of heterogeneous)的方法,首先在话语中构造了湘西苗族文化的同一性本质――这种完全同质(homogeneous)的领域基本上是一种纯粹的语言状态――然后把生活中找到的异质排除到西方那里去,让西方变成自己的“他者”,用“他者”的眼光看出自己的本质(传统)。沈从文试图从湘西苗族文化的本质(特殊性)中发展出普遍性,以此建立起他的“人性的小庙”,用以反抗汉族和西方的文化普遍主义。这就是沈从文的文化相对主义(苗族文化本位)立场,和沈从文全部作品的哲学基础。
用沈从文自己的话说:“你害怕明天的事实,或者说你厌恶一切事实,因之极力想法贴近过去,有时并且不能不贴近那个抽象的过去,使之成为你稳定生命的碇石”。“那个抽象的过去”指苗族文化的同一性本质,即黑格尔说的“普遍同质的范畴”。“稳定生命的碇石”就是沈从文毕生拱卫的“人性”。
关于《边城》,沈从文说:“将我某种受压抑的梦写在纸上。……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终难免产生悲剧。……这一来,我的过去痛苦的挣扎,受压抑无可安排的乡下人对于爱情的憧憬,在这个不幸故事上,方得到了排泄与弥补”。这是沈从文通过《边城》寄托他的文化恋母情结的真实的说明,也点出了《边城》故事的悲剧性。
我们可以借用沈从文自己的话来理解《边城》:“……事实上却等于把我那小小地方近两个世纪以来形成的历史发展和悲剧结局加以概括性的记录。凡事都若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若宿命的必然。”
“……内中写的尽管只是沅水流域各个水码头及一只小船上纤夫水手等等琐细平凡人事得失哀乐,其实对于他们的过去和当前,都怀着不可形诸笔墨的沉痛的隐忧,预感到他们明天的命运――即这么一种平凡卑微的生活,也不容易维持下去,终将受到来自外部另一方面的巨大势能所摧毁。生命似异实同,结束于无可奈何情形中。”
二、作品分析
(一)《边城》的基调及评论界解读作品的不同视角
《边城》是沈从文的代表作,也是他的美学思想的集中表现。关于这部小说的创作,作家本人有过重要的表白。他说:这作品所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目的是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 。作家的表白是切实的。
在小说里,少女翠翠是作家所着力精雕细刻的中心人物。这是作家理想中的“自然之女”,她没有任何都市鄙俗的污染,只有“小兽物”般的天真活泼和“黄麂”般的乖巧善良。而围绕着翠翠所出现的人物,无论是秀拔出群的傩送,还是谦和克制的天保,无论是宽厚仁慈的祖父,还是豁达正直的船总,也都无不保持着做人的美德,信守着灵魂的纯洁。小说正是通过他们相互间的男女之爱、祖孙之亲,父子之情和邻里之睦的描写,生动地层现这边城人民的健康,优美,质朴、自然的人性爱和人情美。
小说无意追求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而是着力描绘人物的内心感情。整个作品是那样浑朴天成,如同作家笔下的溪水,顺着山势,或急或缓,自然流淌,毫无人为造作之感。小说的语言也与所表现的内容和谐统一,质朴、清新、自然、含蓄,处处蕴含着浓郁的诗情,字字浸渍着作家的温爱。
《边城》是沈从文长期受压抑的感情的流露。是他自己唱给自己听,为了让自己的心感动起来的“情歌”。
祖父死了,白塔倒了,未成年的翠翠等待着那个不知回不回来的傩送,稚嫩的生命失去了呵护,充满悲哀和隐忧,但沈从文用抒情的暖和色调把人生的悲剧性包裹起来,使之化为淡淡的哀愁,像黄昏落日一样美丽而忧郁。命运难以抵抗,但作品却有一丝暖意:杨马兵??翠翠母亲昔日的情人取代爷爷,负起照顾翠翠的责任;船总顺顺伸出热情的手,而离家出走的二老也还有回来的可能,翠翠的等待并非毫无意义……
一种由沈从文想象中始终追寻的充满人类的爱意的“人生形式”,与人生不可抗拒的命运的悲哀调和起来,构成了《边城》的基调。从这个意义上说,《边城》不是现实乡土的写照,而是作者“排遣”与“弥补”长期受压抑感情的一个桃花源式的好梦。
有人说,在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激烈的三十年代,《边城》把社会和人心写得这样美,是有意“掩盖现实生活的矛盾”。我们认为,这是对作品和文学社会功能的一种片面理解。其实,美是一种客观存在,即使是在最黑暗的时代,祖国的山河之美,人民的心灵之美,也是存在的。真实地挖掘出典型环境中固有的真善美,同样是对假恶丑的一种抨击和诅咒。
下面是沈先生写给夫人张兆和的信:
三三,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忽然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三三,的的确确,得到了许多智慧,不是知识。我轻轻地叹息了好些次,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三三,我不知为什么,我感动得很!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发展到我自己的这份工作上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三三,我看久了水,从水里的石头得到一点平时好像不能得到的东西,对于人生,对于爱憎,仿佛全然与人不同了。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三三,倘若我们这时正是两人同在一处,你瞧我眼睛湿到什么样子!
这是一封家书,是“专利读物”,不是宣言,用不着装样子,作假,每一句话都是真诚的,可信的。
从这封信,可以理解沈先生为什么要写《边城》,为什么会写得这样美。因为他爱世界,爱人类。从这里也可以得到对沈从文的全部作品的理解。
历来对于《边城》有这样几种认识:
第一,认为《边城》没有写阶级斗争,“掏空了人物的阶级属性”。
被认为掏空阶级属性的人物第一是顺顺。有些评论者提高了顺顺的成分,说他是“水上把头”,是“龙头大哥”,是“团总”,恨不能把他划成恶霸地主才好。事实上顺顺只是一个水码头的管事。他有一点财产,财产只有“大小四只船”。他算个什么阶级?他的阶级属性表现在他有向上爬的思想,比如他想和王团总攀亲,不愿意儿子娶一个弄船的孙女,有点嫌贫爱富。但是他毕竟只是个水码头的管事,为人正直公平,德高望重,时常为人排难解纷,这样人很难把他写得穷凶极恶。
至于顺顺的两个儿子,天保和傩送,“向下行船时,多随了自己的船只充伙计,甘苦与人相共,荡桨时选最重的一把,背纤时拉头纤二纤”,更难说他们是“阶级敌人”。
针对这样的批评,沈从文作了挑战性的答复:“你们多知道要作品有‘思想’,有‘血’有‘泪’,且要求一个作品具体表现这些东西到故事发展上,人物言语上,甚至一本书的封面上,目录上。你们要的事多容易办!可是我不能给你们这个。我存心放弃你们……”
第二,是说《边城》写的是一个世外桃源,脱离现实生活。
《边城》是现实主义的还是浪漫主义的?《边城》有没有把现实生活理想化了?这是个非常叫人困惑的问题。
为什么这个小说叫做“边城”?这是个值得想一想的问题。
“边城”不只是一个地理概念,意思不是说这是个边地的小城。这同时是一个时间概念、文化概念。“边城”是大城市的对立面;这是“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边城题记》)。沈先生从乡下跑到大城市,对上流社会的腐朽生活,对城里人的“庸俗小气自私市侩”深恶痛绝,这引发了他的乡愁,使他对故乡尚未完全被现代物质文明所摧毁的淳朴民风十分怀念。
便是在湘西,这种古朴的民风也正在消失。沈先生在《长河?题记》中说:“一九三四年的冬天,我因事从北平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转到家乡凤凰县。去乡已十八年,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上看来,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极大进步,试仔细注意注意,便见出在变化中的堕落趋势。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的那点正直朴素人情美,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惟实惟利的人生观。”《边城》所写的那种生活确实存在过,但到《边城》写作时(1933--1934)已经几乎不复存在。《边城》是一个怀旧的作品,一种带着痛惜情绪的怀旧。《边城》是一个温暖的作品,但是后面隐伏着作者的很深的悲剧感。
可以说《边城》既是现实主义的,又是浪漫主义的,《边城》的生活是真实的,同时又是理想化了的,这是一种理想化了的现实。
为什么要浪漫主义,为什么要理想化?因为想留驻一点美好的、永恒的东西,让它长在,并且常新,以利于后人。
《从文小说习作选?代序》说:
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的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
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
沈先生对文学的社会功能有他自己的看法,认为好的作品除了使人获得“真美感觉之外,还有一种引人‘向善’的力量……从作品中接触另外一种人生,从这种人生景象中有所启发,对人生或生命能作更深一层的理解。”(《小说的作者与读者》)沈先生的看法“太深太远”。照我看,这是文学功能的最正确的看法。这当然为一些急功近利的理论家所不能接受。
(二)《边城》展示的生命意蕴
1、宁静、闲适、古朴的生存背景
①白塔――老人――女孩――黄狗:静静地很忠实地生存下去,说故事、吹曲子、尽情玩耍。
②“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处处奇迹,神往倾心。
2、单纯、豪侠、仗义
①老船工拒收钱,而甘于清贫。
②发水时,有人驾着船,救人救物。
③凡帮助人远离患难,便是入……,人到八十岁,也还是感为这个人一种不可逃避的责任。
④贫富概念淡漠。
(三)《边城》的人物形象体系
对人物形象的刻画,沈从文特别重视现代文明的影响程度,由此而构成了其人物体系的金字塔结构。
居于塔顶的是翠翠:展现生命本色,是善的化身、美的化身。灵秀、乖觉、明慧、清纯,集天地、人性之灵性为一身――神性。
从外貌上看,她受大自然的影响,与世隔离,从小不懂得苦恼与忧郁。直至复杂的感情开始萌发,多了一些心思以后,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接触,对于死,才小心翼翼起来。作品通过端午节的描写,体现出了翠翠的成长经历。实际上从遇到傩送的一刻起,她的性爱意识开始觉醒。
作品抓住翠翠至纯至真的特点,主要突出了两个方面:
①她与爷爷的情感――人太乖
作品第四节,端午节在镇上,翠翠找不到祖父,心中两次出现“假若爷爷死了?”、“爷爷死了呢?”的念头,这是她的心事和惧怕,反衬着她对爷爷深厚的情感。
第七节,“替船陪你”,体现出对爷爷的体贴和理解。
②她性爱意识的萌发――三个细节
第一,端午节,巧遇傩送后回家,“但另一件事,属于自己不管祖父的,却使翠翠沉默了一个夜晚”。以后经历的两次端午节,“总不如那个端午所经过的事情美”。
第二,被大鱼吃掉,反复出现,成为一个秘码,乃至于祖父提到傩送时说“大鱼咬你,大鱼咬你”。
第三,虎耳草。
“我又摘了一把虎耳草了”,表明翠翠已然心旌摇动。
此时定格于翠翠心中的爱情是具体的,也是飘忽不定的,让她把捉不定,少女的羞涩,不可知的未来又让她不敢敞开心扉。于是,这个灵秀、乖觉、明慧、清纯的少女既表现出了不加修饰的生命本色,又在其人生道路迈出的第一步中混入了一丝淡淡的愁绪,预示着结局的悲剧。这是沈从文的一种生命意识的体现。
塔的第二层是老船夫、傩送、杨马兵――道德典范,是沈从文神往的淳厚民风和正直素朴的人格的主要载体。
老船夫:重义轻利、朴实无华,为了心爱的孙女,他献出了一切。
傩送:外在:俊美、善歌。
心灵:勇敢、坦白、无私、正直,为爱情不计较任何物质得失。
塔的'最下层是顺顺,天保――介于乡村与都市之间的人物。
尚有乡村的纯朴,但受现代商业文明的熏陶。
他们不失好品性:重情守诺,仗义疏财,公平讲理。
顺顺处处关照老船夫,在他死后又要接翠翠回家。但有头面人物的一种优越感。
天保真诚善良,但缺乏傩送的纯洁。他爱翠翠,可又犯难:“翠翠太娇……”在爱情里掺了世俗的计较。
因此,《边城》并非纯牧歌,其中有着沈从文的忧虑,他说“现代”“二字已到了湘西”,“农村社会所保存的那点正直素朴人情美,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都是近20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利庸俗人生观。敬鬼神畏天命的迷信固然已经被常识所摧毁,然而做人时的义利取舍是非辩别也随同泯灭了。”
――论《长沙题记》7卷P2
沈从文笔下的人物缺少一种内心的矛盾和冲突,但人物性格单纯至极形成了一种净化的美。因而构成了他的作品的特点:“节制”、“恰当”、“匀称”、“和谐”。
“在充满古典庄严和雅致的诗歌失去光辉和意义时,来谨谨慎慎写最后一首抒情诗。”(《水云》同前P294)
淡泊的意蕴,灵动的笔调,水样的忧愁,温馨的氛围。
《边城》为了说明一种“爱”,不只写翠翠爱情的萌发,也不只写爷爷和翠翠之间的钟爱,而是写更广泛的包括一切人在内的爱为人类“爱”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说明。这种“爱”在人物关系中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四)《边城》的艺术成就
1.描绘具有诗情画意的湘西边地风景和风俗,为展开故事情节飞刻画种种人情美创造氛围,是《边城》的一大艺术特色。
沈从文说过,现代作家要学习“把人和景物相错综在一处”的表现方法,因为“人事”总是“在一定背景中发生”(《沈从文谈自己的创作》)。《边城》的“背景”,就是作者精心描绘的风景画和风俗画。
作者采用静态写生手法绘出了一幅幅美丽的边地茶峒的风景画,请看:“茶峒地方凭水依山筑城,近山一面,城墙俨然一条长蛇,临水一面则在城外河边留出余地设码头,弯泊小蓬船。贯串各个码头有一条河街,人家房子一半着陆,一半在水,因为余地有限,那些房子莫不设有吊脚楼。”井然有序地勾勒出了这座依山傍水的山城的鸟瞰图。再看“房屋在悬崖的,滨水的,无不朗然入目。黄泥的墙,乌黑的瓦,位置永远那么妥贴,与四周环境极为调和……人的劳动成果,自然大胆精巧处,无一地无一时不使入神往倾向,”在写景中夹带着议论和抒情。不只写出了山城屋舍的特有风貌。而且赞美了建造这山城的能工巧匠和他们的审美旨趣。作者以他特有的审美眼光,放开笔墨,绘出了一幅幅明媚秀丽的风景画,溪边碾房、水车,河上的方头渡船,攀渡的缆绳,河岸的白塔、青崖、黄狗,山上的翠竹、丛林、鸟语,乃至自然界的雾霭风雷,无不写得逼真细腻,美不胜收,使人如置身湘西边地山光水色之中。
《边城》还充分地描绘了湘西边地风俗。元宵节的烟火,端午节的龙船,中秋节的赏月和月下男女沟对歌,男女定情要走的 “马路”、“车路”,人们爱唱的巫师迎神歌,……都表现出湘西边地风俗古朴纯真的美。其中以端午节赛龙船的描写最为突出:那又长又狭两头高高翘起的龙船,船上蓬蓬镗镗的锣鼓声,那用雄黄酒在额上画“王”字的看龙船的妇女和小孩,那雄健的桨手和鼓手,还有赛船后泅水能手抓雄鸭的表演,写得绘声绘色,交织成一幅湘西边地健美多姿的“龙舟竞渡”风俗图。
《边城》描绘的这一幅抒情诗般酌风景风俗画卷,构成了小说中人物活动的背景;同时,这风景美、风俗美又与种种光彩夺目的人情美交相辉映,浑然一体,把一个美好的边城点染得充满了诗情画意。
2.以出色的心理描写刻画人物,是《边城》的又一重要艺术特色。
作者善于以一种细腻入微、逼真传神的心理刻画揭示人物内心的隐秘。如写翠翠:“……她有时仿佛孤独了一点,受坐在岩石上去,向天空一片云一颗星凝眸。祖父若问……她带着点害羞情绪,轻轻地说:‘在看水鸭子打架’,照当地习惯意思就是‘翠翠不想什么’。同时自己也在心里答着: ‘我想的很远、很远。可是我不知想些什么’。她的确在想,又的确连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里展示了一个山村少女单纯天真,害羞迷惘的心灵:刚刚萌发的爱情缠挠着她,她感到有一种新的东西闯进了她单纯的生活,但又因涉世不深、感情幼稚,这势必引来她内心的迷乱和孤寂,也羞于对任何人说出,哪怕最亲近的爷爷也休想得知。所以又必然表现为外表的娇憨和沉思。作者还通过写梦,造成一种幻境,显示人物内心的真实感爱:翠翠“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地各处飘着,上了白塔喜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悬崖半腰……”。灵魂被歌声托起而飘荡,是大胆奇特的想象,但白塔、菜园飞渡船、悬崖、虎耳草,却是与翠翠日日相伴的事物,所以这种梦境,实际上是现实中翠翠对傩送爱情的真实感受。 ’
3.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边城》对湘西边地风景、风俗和人情世态描写的成功,与其独具风格的语言是分不开的。
人们指出过,沈从文创作中尽量少用虚词“的”,《边城》中也得到反映。如小说开头一段,用八十多字写翠翠家环境,只用了一个,“的"字。又如天保向老船夫表示爱慕翠翠说:“老伯伯,你翠翠长得真标致,象个观音样子,再过两年,若我有闲空能留在茶峒照料事情,不须象老鸦到处飞,我一定到这溪边来为翠翠唱歌”。一个“的”字也没用。这样可以使口语成分增加、句子简短,呈现出单纯古朴的美,适应了小说淳厚古朴的内容。小说还使用了大量的湘西边地日常用语,即作者说过的那种”水上人的言语”和“充满泥土气息”的语言。诸如“大老”、“二老, “过路”(路过)、“马路”、“车路”、“淹坏”(淹死)、“眼睛光”(眼光敏锐)、 “看水鸭子打架”(不想什么)等等。这些语言是构成小说风俗人情画卷的重要形式,又使小说散发出浓烈的湘西边地的泥土气息。新奇比喻的运用,在小说中也时时出现,如写翠翠外貌,以“清明水晶”比眼睛,“小野兽”喻天真活泼,“山头黄麂”喻乖巧;写老船夫身体硬朗和感情朴实,则说“同棵楠木一样”,“稳稳当当”,“又正经”,“又大方”,写傩送的勇敢漂亮,好象“八面山的豹子,地地溪的锦鸡。”这些比喻新奇贴切,而所选来作比的事物都是湘西边地常见的,读来亲切。另外,小说的描写叙述语言也很有特色,作者“极力避去文字表面的热情”。很少议论和直吐胸臆的抒情,对湘西边地的风景、风俗和人情娓娓道来,使你不知不觉被引进一个特异的艺术境地,被陶醉感染,受到美的享受和教益。
《边城》的语言是沈从文盛年的语言,最好的语言。既不似初期那样的放笔横扫,不加节制;也不似后期那样过事雕琢,流于晦涩。这时期的语言,每一句都“鼓立”饱满,充满水分,酸甜合度,像一篮新摘的烟台玛瑙樱桃。
4.《边城》的结构异常完美。
二十一节,一气呵成;而各节又自成起迄,是一首一首圆满的散文诗。这不是长卷,是二十一开连续性的册页。
《边城》,沈从文的小说,究竟应该在文学史上占一个什么地位?金介甫在《沈从文传》的引言中说:“可以设想,非西方国家的评论家包括中国的在内,总有一天会对沈从文作出公正的评价:把沈从文、福楼拜、斯特恩、普鲁斯特看成成就相等的作家。”
拓展阅读:《边城》教学反思
《边城》是一支湘西山村生活的牧歌,是一曲真挚、热烈的爱情的赞歌,是一首用小说形式写成的无韵之诗,是一幅用水墨绘就的无彩之画。沈从文在说到创作动机时也说,“我要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的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因此,欣赏《边城》,需要有一种独特的眼光,如果仅拿它当一般的小说,就不能领略个中真趣。
有人说:“《边城》是一首圆润悲婉的乡土抒情诗,是二老唱给翠翠的一支情歌,是一曲灵秀惆怅的田园牧歌。他描绘了一种充满化外之风的天人合一的境界。为被现代文明撕裂灵魂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恍若隔世亦真亦幻的人性理想,是一块行将失落而未曾失落的古朴的生命绿洲。”《边城》描写的确实是一种人生形式,它所表现的人生形式确实是自然的,这里的人生性善良、勤劳,质朴、真实、自然,毫不矫揉造作,毫不急功近利,体现了人性中最美的一面。这种人生形式是优美的,他们含蓄而毫不伸张,温情而毫不暴烈,他们的人生是优雅的,安详的。这种人生形式是健康而不悖乎人性的,他们有爱、敢爱,爱的深沉,爱的彻底。
故事结束了,山依然青,水依然绿,人依然那么美。如果要用两个字来概括《边城》,那就是:“美”和“爱”。翠翠是美丽的,《边城》同样是美丽的。阅读这样的作品,我们获得的不只是文学艺术的美的享受,更有着对我们心灵人性的滋养与疗补。让我们学会欣赏,学会爱,学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