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预言中国文艺复兴
著名学者汪宏华日前全新讲解唐诗《将进酒》,他认为被唐玄宗“赐金放还”已八年的李白不是在酒中沉沦,而是超越,从“饮者”升华成了“隐者”。他的劝酒是隐语,意在奉劝世人从物质享乐的泥潭中走出来,转向精神追求,最终实现比经济繁荣更高级的文艺复兴。汪宏华还认为,“天生我材必有用”不是指雄才伟略或李白自身的诗才,而是较为低级的体能与感性思维。这种赚钱的本能人人都有,所以接下来是“千金散尽还复来”。李白对此不屑一顾,他崇尚的是文艺创作之才。原文如下:
提起《将进酒》,人们大都会想到李白怀才不遇,如萧士赟所云:“抱用世之才而不遇合”。果真是这样吗?我认为李白在后世遭受的冷遇和误解比唐朝严重得多。事实上,自从李白经历一番宦海浮沉,发现自己的志趣和才干不在仕途以后,便不想做一个政治人,只想做一个文化人了。“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即是明证。“圣贤”代表李白早年的政治偶像,“饮者”代表他当下的文化理想——既饮且隐。文化人关注国家和民族的长远发展,其声名自然比谋求现实利益的圣君贤相更高。所以,此时的李白(51岁)是忧国忧民,而非个人的怀才不遇。
那么,在写作《将进酒》的天宝11年(752年),国家一派文治武功、人才济济,李白何忧之有呢?
恰恰是因为社会太繁荣昌盛了!李白在隐逸八年之后,冷眼观察到当时的物质财富已经过剩,国民急需要补充精神食粮,提高文化素养。他写作这首诗的目的便是呼吁朝野上下做这方面的思维转变。在李白看来,金钱不是人生的目的,是用来实现精神价值的工具。当然,饮酒也不是人生的目的。在这里,酒已经成为了文化的外在形态,成为了金钱与诗赋转换的媒介。先用钱买酒,再用酒激发人的灵感,写出好的作品,譬如诗中的“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譬如《将进酒》作品本身。假设这种诗酒唱和的现象能蔚然成风,社会必然就会从经济繁荣走向更高级更伟大的文艺复兴。
饮者之李白无比浪漫,隐者之李白又无比理智,他意识到文艺复兴只是一个美丽的梦,不可能实现,所以最后感叹——“与尔同消万古愁”。此愁同时也昭示唐朝将不进则退,陷入万古不变的兴衰轮回。
尽管李白不是一位出色的政治家,却是一位天才的哲学家、预言家。话音刚落,天宝 14年就爆发了“安史之乱”,大唐盛极而衰。究其原因,正是国家过于偏重物质积累,过于偏重感官享受。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忧患即来自于文化教养。
遗憾的是,我们后人全然没有发现李白的成长与觉醒,不知道他已从政治转向了文化,从诗歌转向了哲学,以至于只给他留了一个“诗仙”的饮者之名。另一个隐者李白则比圣贤更寂寞需要说明的是,诗的标题“将进酒”乃是隐语,与享乐无关。第一,李白弃钱取酒,且饮且吟,说明他已将酒从财、色、气中分离出来,当成了琴、棋、书、画、诗的伴侣,归入了精神的范畴。第二,他的饮酒、斗酒也不是单纯的喝酒,而是泛指诗歌创作之前的阅世采风。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狠命劝人饮酒,实是希望人们抓住青春年华努力学习,不要等到“高堂明镜悲白发”;他狠命劝人散钱,实是希望人们不惜一切物质代价追求艺术理想,如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事实上,李白的'诗也主要是来自于现实的生活体验,而不是酒精刺激;他的钱也主要是花在探朋访友、游历山水,而不是买酒。
那么,李白为什么要佯装成醉生梦死的模样呢?因为他已经由饮入隐,不想干涉时世了。所谓大隐隐于“酒”。
后人另有一处误解是,将“天生我材必有用”之“材”当成雄才大略或者李白自身的诗才。实际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是前后因果的关系,与上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一样——因为“天生我材”,所以“千金复来”。意即,天生我们这副身板、这份才干是有作用的,是能够重新挣得钱财的。“材”在这里是特指一个人获取物质财富的体能和感性思维,与诗歌创作能力无关。李白认为,赚钱是一种本能,是人人都具有的低级能力,而艺术才能是需要后天引导和培养的高级智慧。相当于感性思维之上的理性思维、灵感思维,这种才能不能赚钱,相反需要投入大量的光阴与金钱,而且最佳年龄一旦错过,不能重来。它产出的是艺术作品。
毫无疑问,无论是李白的文才,还是其他人的雄才都不是天生的,都是出自后天的千锤百炼,所以李白的“天生我材”不会是指这种才。
现在看来,李白之才的确不是人人具备,他准确预测到了文艺复兴万古不会在中国出现,直到21世纪的今天,也仍然偏重经济建设,以物质繁荣作为国家强大的唯一标准。李白啊,请与我同消万古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