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狼》中人狼易化的魔幻现实主义风格
《怀念狼》是贾平凹在新世纪发表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作者别出心裁地采用魔幻现实主义手法,营造了一种似真似幻的玄虚荒诞的意境,呈现了一个不同于现实的世界。
在《怀念狼》这部作品所演绎的人与狼的故事里,充斥着不可思议的奇事奇闻,充斥着神奇而迷离的传说和离奇的梦幻,充斥着骇人听闻的人祸、兽行,它是一个亦真亦幻的世界――一个不同于现实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作者呈现了不一样的风景,带给我们独特而极具陌生感的体验,引领我们感悟不同于人类社会的另一种世界,为我们打开了一处门户,使我们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见过的东西。《怀念狼》采用了类似与经典名著《西游记》取经的叙述模式,既充分展示了传统瑰宝的无穷魅力,又借鉴了现代流行的独特手法,充满了外国作品中盛行的魔幻色彩。正是基于魔幻现实主义的风格,才使小说充满新意。别样的风情,另类的场景无不让我们惊叹,无不触动我们灵魂的深处。值得强调的是,在西方现代主义文学影响下,派生于超现实主义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对魔幻性的运用格外引人注目,且别具特色。魔幻性是《怀念狼》最显眼的文本特征,是它的创新性和特色性的主要体现。
魔幻现实主义风格在小说《怀念狼》中发挥得淋漓尽致,狼会显出人形,它一道白色的粪便能喷出3丈远;猫会给主子搔头止痛;金丝猴会化作美人报答恩人;猎人傅山的狼皮总会在特定的时刻起毛,俨然附着狼的灵魂;恶棍郭财铺着的狼皮竟会在夜里裹紧他,使他几乎窒息,事后他生出一身血泡3天后暴亡;“狼”们会伪装,会送礼,会抽烟,会施计,会变形,会求医,会感恩;更有妙龄女子变成丁香树;被捏了的月季花会剧烈抖动,断颈变粗变黑,白汁喷溅,花瓣脱落;各类动物喧闹不已,疯狂交配……这些令人匪夷所思却又充满奇特幻想的场景使文本变得奇特而又饱满。《怀念狼》中人变狼,狼又变成人,人与狼之间的恩仇怨恨,血光之灾,妖人奇遇,奇特事象悠然丛生,迭出不穷,一幕幕都在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下如点睛之笔般奇妙。每一篇章,每个细节,每个场景都带给我们强烈的神秘感。本文就将着重从人狼易化的角度剖析其魔幻现实主义的风格。小说中狼的独特之处在于狼不仅仅是狼,它在小说中进行多次变形,将狼与人易化,狼可以幻化成人,人却拥有着狼的'品性。在人与狼互相幻化的“离奇”故事中,小说几处狼精变成人以及躲避人类追杀的“荒诞”情节都别具神秘气息。比如小说中描述的:当“我”和烂头在一个场子里寻找狼时,发现一个人肩上挑着扁担,而扁担头上挑着一张狼皮;当“我”拨开人群后才发现那并不是狼皮而是一件脏兮兮的粗布褂子。烂头一口断定狼在施幻术,这人群中肯定有狼,只不过幻化成人,混淆人们的视线。这种迷离的神幻色彩,更好地调动了读者的探求心理,由此,在作者的笔触下,步步跟进,越读越迷。同时,背景定格设置在商州最普遍的日常生活场景中,在一个场子中,一个人挑着扁担前行。正是在这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也更易使狼混杂在其中以更好地掩人耳目。这也表明小说中荒诞的超现实主义,魔幻的神秘色彩与商州地区独有的日常生活相互映衬。
《怀念狼》的魔幻性正基于此类富有夸张和幻想变形处理的文本内容和效果。狼已不是一般的狼,它会用诡计,会变形等种种超乎寻常的魔力。在这里,“变”字的意义是独特的。譬如小说中的另一个场景:“我”一个人在河边遇见一独眼老者和四个神秘人物――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赶着一头猪过桥,但这五口之家竟全是成精幻变的狼族。原本作者只以为三个大人全都是狼变的,它们偷盗了镇上什么人家的一头猪和两个小孩来用餐的。这不是第一次狼幻化成人了。于是,作者发出感叹:“又是成精幻变的狼!我怎么又遇到这种事?!”当他不顾一切地往柳树下跑,却发现柳树下没有小孩,而是两只卧着的狼崽。原来,小孩也是狼变的。这个狼族似乎是失去了家族的成员――狼崽的母亲,它们试图以“人”的形象存在来躲避猎人的捕杀以便进行报复。舅舅与狼的厮杀搏斗更使情节跌宕起伏。舅舅端着枪,一步一步向狼逼近,狼疯了一般跳起,身子是那么的高大,像人一样后腿立起,迎着舅舅往前走,口里发出咻咻声。狼用后腿行走的时候,样子如芭蕾步法,它的全身毛都竖起来,在月光的反衬下像是散发着一圈裹身的气团,瞬间里我想到了佛光,想到了蹩脚电影中那些英雄们视死如归的就义。但舅舅退到哪里,狼就逼到哪里,舅舅一个趔趄后仰着倒下去,却在同时砰的枪声响了,狼的脑盖飞起来,一股脑浆向空中冲下去又落了下去,只剩下半个脑袋的狼便静静的立在那里。作者营造的这种似真似幻的玄虚荒诞的意境,讲述了充满诡异异事的人与狼之间的仇杀故事。狼与小说中“我”的舅舅厮杀的过程惊心动魄,种种意向和境界都具有无穷的引力,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法赢得精彩打斗的视觉盛宴和精神盛宴,都使我们深深吸引其中。
小说中人狼易化不只局限于狼的形态转变,更是人狼品性的转变。在五只狼复仇的过程中,我们又不得不承认,狼对其家族成员之间的爱更有甚于人间人的真情。在某一方面,小说中“狼“并不是自然界中的“狼”,它突破和超越了生物界原有的狼的意义。它更成为一种象征,代表着人性和人格力量。以狼写人,写人性,写人与社会的关系。狼不仅被作家赋予了与人平等的地位,还具有自己独特而精彩的生命形式:有善良真挚的心,有时甚至比人更具人性。《怀念狼》描写老狼知恩图报,诚心哀悼为它们治病的红岩寺老道,而人类,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孩子推向飞驰的汽车去诈钱,这种违背人性道德的事情竟是人类之所为;在《二泉映月》的音乐中吃活宰生牛而无动于衷。在这里。狼反而具有人性,人情,乃至人格。小说的结尾出人意料,随着狼的灭绝,雄耳川的村民逐渐起了变化,最终都变成了“人狼”。小说中描述的:“雄耳川的人都成了人狼,他们的脸上开始长毛了,不是胡须,是毛,从耳朵下一只到下巴都是毛茸茸的。他们行为怪异,脾气火暴,平时不多言语,却动不动就发狂,呲牙咧嘴地大叫,不信任何人,外地人凡是经过那里,就遭受他们一群一伙的袭击,抓住人家的手、脚、身子的什么部位都咬。那里是人都不敢去了。”此处通过魔幻现实主义手法,将人变成“人狼”的细节描写得入木三分,完全出乎人们的意料。人狼的易化,也体现在精神方面。这里的人,存在着狼性,狼情,乃至狼格。
在这部作品中,奇特、荒诞的超现实的内容与魔幻色彩构成的氛围相互裹携,传递出的神秘气息使人印象深刻。《怀念狼》的魔幻性也正基于此类富有夸张和幻想变形处理效果。在小说中,人和狼实现了一次又一次的变形。正是因为人狼易化之间的“变”让我们更深刻地领略到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