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鲁迅的药的教学过程

王明刚

我教鲁迅的药的教学过程

  记不清多少次与学生一起学习《药》,至少有五六次了。

  过去讲《药》大都是老师主持课堂,老师提出问题,然后由学生参与讨论。尽管课堂也颇为热闹,学生参与也颇为踊跃,但是,我总觉得不过瘾。

  此次又一次讲授《药》,面临新困难,有相当部分的学生,或者对鲁迅不感兴趣,或者对这篇《药》不感兴趣。

  怎样才能让生活在现代北京城的学生的对《药》感兴趣?怎样才能充分调动学生参与的积极性,走老路肯定不行!我费了一番心思。

  我做出一个决定。

  一上课,我就宣布:“今天我们学习鲁迅的《药》,这篇文章由同学们自己学习。我只作为普通的一员参与大家的讨论。”

  学生感到新奇。

  我说:“这篇文章,我要说几句话,

  第一,他写于1919年4月25日,发表于同年5月《新青年》,后来又收在《呐喊》文集中。

  于是响起了哗哗的翻书声。

  之后出现一片静寂,学生读特别认真。看出来,学生热情特别高涨。

  但静寂是短暂的,刚过一会儿,就有人提问题:“216页那个‘窸窸窣窣’现在不用了吧?怎么鲁迅净用冷僻字!”我答:“已经不属于常用字。”又有人问:“218页‘古□亭口’中那个大方框干嘛不直接写出来?”我故意说:“我也不知道,可以留下来作为问题,待会儿大家一起讨论。”

  诸如此类的小问题,在学生自读过程中不时提出来。不知不觉,一节课过去了,不少同学已经读完了。还有少部分同学没有读完。

  但时间有限,课上的阅读,只能安排一节课。

  我要求同学们课下去阅读。

  接着,我提出了几个要求:“第一,你认为鲁迅写这篇文章,主要目的是揭示什么?第二,你觉得,这篇小说中,哪些细节、哪些特点、哪些用词、哪些笔法、哪些安排,终归是哪些细小的方面,特别有意思,特别耐人寻味?”

  关于题旨的讨论

  接下来,已经是另外一天的语文课了。这是两节连堂课。

  我首先发言:

  “大家通过阅读这篇小说,觉得这是一幕悲剧,还是喜剧?”本来我想问:“鲁迅的主要的目的是想揭示什么?”但是,我觉得,那样问,似乎太直奔主题,学生也不容易理解和把握,所以,我就从悲剧、喜剧的角度去发问。

  学生答:“自然是悲剧。”

  “是谁的悲剧呢?”我追问。

  一同学说:“是华老栓这样的人的。”

  又一同学补充:“华老栓这样的群众太愚昧、麻木。”

  我接话说:“哦,是愚昧、麻木者的悲剧。”

  又一同学说:“我记得,应当是,揭出病苦,引起疗救者的注意。”

  我说:“你大概读过与鲁迅有关的书吧?”

  她点点头,又补充说:“初中学《孔乙已》的时候,老师这样讲过,鲁迅的'大部分小说大体都能如此去理解。”

  我说:“你说的对,而且本篇就可如此解读。”

  又一个同学说:“我看,也是揭示夏瑜这样的革命者的悲剧。”

  我提示他:“具体说。”

  “夏瑜是为了解救华老栓这样的下层群众而死的,可是他们却把他的血给吃了。”

  我故意说:“这不正是‘得其所哉’吗?夏瑜革命,是为了华老栓这样的群众,而群众吃了他的血治病,他的血不恰好为人民而流吗?夏瑜应当高兴才对,怎么能是夏瑜的悲剧呢?”

  学生答:“不能那样理解,夏瑜流血并不是为了让华老栓去吃他的血,而是为了推翻一个旧制度,建设一个新国家,让华老栓们过上好日子。不是让他们去吃他的血。”

  我说:“你认为,华老栓知道夏瑜的血是为他们而流的吗?知道夏瑜们革命的这种意义吗?”

  学生说:“当然不知道。因为华老栓不知道,所以他才让儿子吃夏瑜的血。”

  我又问:“大胆想像一下,如果夏瑜地下有知、地下有灵,知道华老栓们把他的血吃了,高兴不高兴?”我仍然追问刚才的话头。

  学生说:“当然不高兴。”

  我又说:“吃了革命者的血后,病治好吗?”

  学生答:“没有。”

  我再问:“夏瑜建设新国家、建设民主社会的革命目的实现了吗?”

  学生:“也没有。”

  我追问:“原因是什么呢?”

  学生:“大概也因为群众不了解他们,没有让群众一同参与。”

  我说:“所以,请一个同学总结一下,这小说总体上写的哪两种人的悲剧。”

  一学生说:“首先是夏瑜这样的革命者、先驱者的悲剧。(我插话:“是先驱者的悲剧。”)同时又是华老栓们的悲剧。(我插话:“是麻木者的悲剧。”)是双重悲剧。(我插话:“非常好!”)夏瑜们没有启发群众参与,导致革命没有真正成功,是悲剧。华老栓等愚昧麻木的群众却却吃了革命者的血,不知道革命者的血为他们而流,又是悲剧。”

  我又接话总结:“他总结得非常精彩。我可以换句话说,‘先驱者’是醒着的人,‘麻木者’是睡着的人,所以,这是醒着和睡着的双重悲剧。此情此景,可以说是‘国家疾未治,群众病未医’。这就是鲁迅笔下当时中国的现实。”我把“醒者悲剧,睡者悲剧,国疾未治,众疾未医,双重悲剧”板书在黑板上。

  上面,实际是对作品主旨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