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花又开的散文
文/张凤菊
缠缠绵绵的细雨停了,推开窗,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我欣然的笑了,含着雨露的盆栽兰花绽放了!我清点着它的花朵,一共四朵,低着头,面上含羞,如一个个婉约的女子,或高或低的站立在阳春三月,吐出迷人的幽香。我把它小心翼翼的端回电脑桌,仔细的打量着它,闻着它淡淡的清香。
这盆兰是过年时阿叔九富送给我的,九富大我一岁多,按辈分我就得叫他阿叔,我感觉他和我一样大,叫不出口,于是,在称呼的后面就加了他的名字。我们是邻居,每次我在家里喊他,他就在他家里搭话。爹把我带到他的学校,在学校呆一个星期,觉得没味,我就每天跟着小叔叔和寨子里的男孩子玩,每年的春天等春兰盛开的时候,阿叔九富就会带我去寨子后面深山里去挖春兰,阿叔九富背起背篓,扛起一把大锄头,走在前面,常常听爹说,这里的春兰最美,花期最长,沿着小溪流一直往源头走,小溪两边的水仙一排一排,一丛一丛的',绽放着蓝色的小花朵,我们把它叫蓝水仙,越走山越窄,树越大,溪越小,古树藤蔓中,一股清泉从石崖上汩汩倾斜而下,下面有一绿幽幽的小潭,清澈见底,游鱼细石皆可清晰可见!水雾弥漫,如薄纱、如清烟,身置其中,犹如进入人间仙境,阿叔九富指着脚下的一株盛开的兰花告诉我:“这就是幽兰!”我惊奇万分,蹲下,每一朵兰花都谦虚的低着头,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眼睛睁大一些!”我放眼望去,啊!潭边,崖上,到处是绽放的兰花,阿叔九富叫我在下边等他,我在香气扑鼻里沉醉着,他攀援爬上山崖高地挖起兰花草,潭边的兰花果然形态不一,有一支独秀,有一支上旁生几朵花的,我大叫:“阿叔九富,我这里有一株花最多!”矫健的阿叔九富不多时就溜下崖来,小背篓里果然看见几株花开奇特的兰花草!“我要这株!”阿叔九富小心翼翼的轻挖慢取,把所有的根须都取出来,才把它轻轻的放到背篓里。阿叔九富说:“兰的根须要齐,兰草才能栽活,所以,要深挖!”回到家,阿叔九富端来几个烂铁盆,装上粪土,把根须舒展在一层土上,再盖上厚土,一盆兰就栽好了,把它放在我家的楼子上,爹一放学,就上楼去取旱烟,只听楼上传来了爹的声音:“呵呵!谁弄来的幽兰?”我和阿叔九富在楼下偷偷的笑,爹兴奋的说:“是九富和阿菊,您们去了断龙山冲冲?下次不要去了,那些地方有老恶蛇!”说着,爹把兰花端到屋外的墙头上,爹查看了阿叔九富的兰花,慢条斯理的说:“把我崖上那几株全挖来了?”我们两个都咯咯的笑了。原来,爹经常带小叔去那里采山药,看见一株喜欢的爹就把它移栽在那里,原来,那里是爹的兰花地和药材地。
等到周末,大姐姐,大哥哥们放学回来了,眼红了,我们两个在逼迫下当了他们带路的“小八路”,一寨子十几个孩子扛着锄头,就像日本鬼子展开了大扫荡!一条溪的兰草都被他们挖回来了,家家门前几大盆兰花,姐姐和我也新增了几盆,伙伴们一起床就先看兰花给兰花浇水,放开嗓门高唱:“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花草,种在校园中希望花早。”睡梦中听到歌声,纷纷起床,揉着惺忪的眼睛,看兰。那时候,正流行这首歌!爹一直帮忙我们浇水施肥,花开了长长的一季,一个寨子都是兰香!
过年回家,我也没有见到打工回来的阿叔九富,他在大年初一就带阿公阿婆到县城看病去了,听说,两个老人的肺部都出了问题,治好老人的病,他才好放心去打工,我来到他的家里,没有人,只见几盆幽兰在阳台上青幽幽的,在寒风中摇摆。我回来的当天晚上,爹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阿叔九富打来的,他说家里盆栽的几株幽兰,任我挑一盆带走,我和爹打起手电筒来到他家的阳台上端来了这盆幽兰。
听娘说,阿叔九富在打工那里娶了厂子里一个勤劳贤惠没有文化的苗家女,大字不识一个,走到哪里就要牵到哪里,养了一个乖巧的女儿,先带在身边,后来换了地方,离学校很远,没办法,上期,孩子又送回来了,取名叫凤南,在广州生的,娘问他:“为什么叫凤南?”他说:“大嫂,叫凤的都命好!您们家名字里有凤的都飞出去了!”听到这里,我就想笑,似乎看见他那张儿时稚嫩骄傲的笑脸。在回家的车上,我在想,回到儿时那种单纯和快乐中去多好呀!人事沧桑,远隔天涯,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只能在甜甜的睡梦里重拾那些或真或幻、或圆或缺的童年梦境。
一阵清风吹来,香气扑鼻,这一季,家乡那深山里山涧边的幽兰一定灿烂如故! 我把放凉的茶水轻倒在幽兰的根部,让它品尝一口茗香!此时,红日被西山吞没,晚霞铺天盖地袭来,我看见一片云朝我飘来,飘呀飘呀就散了!刹那间,暮色包围了我和幽兰!此时,窗外的玉兰树和香樟树上的鸟也静了!
呵!这一夜,淡淡兰香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