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童年生活-回忆散文
时间是丝毫不给任何人留情面的魔鬼,让那幼年的记忆变的模糊不堪。只记得那时我们全家住的是几间大瓦房,外婆曾说过以前咱们家是没这么好的房子住,这几间老瓦房还是地主家的,后来解放了分到手的。那几间老房子留给我唯一的清晰影像就是那两扇笨重的大门,还有门上那对超大的铁拉环。在我五岁的的那一年家里人拆了那座老瓦房,在原址上建起了四间两层的小楼房,在当时那可是全村的第一座楼房,后来还让我那些小学的同学们羡慕死。在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风雨过后,如今那座楼房已变的破旧,墙壁上大片白石灰脱落处已露出了里面的红细沙,楼上走廊外因长期积水也长了厚厚一层褐色的青苔,走道里落的是一堆堆长居于屋檐下燕子的粪便,久无人打扫。每次回去常看见外婆笑眯眯的从后门出来迎我们,还有驼着背的外公那高兴的模样,在那一刻我的心里总是暖暖的,也略带着一丝感伤,我曾经是这个大家庭里的重要一员,现在仿佛成了这里的客人。那座依然被板栗树和柿子树包围的小楼里究竟藏着我多少牵挂和回忆只有我自己知晓,毕竟我曾在那儿生活了二十多年,对它的感情已经是用言语无法表达的了。真怀念在那楼上和我的三个妹妹们一起居住的时光,隔着红色木制窗间的玻璃看院里的桃花开后接着梨花又开的春景,看冬日落着小雪的清晨,看父亲天微微亮就开着 托拉机离开这个还在静睡中的小村子,开始了他忙碌的一天。
记得小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用在学校捡来的粉笔在自家的水泥墙上涂鸦,或者用那黑乎乎的木炭在墙上作画,若是想弄出比较满意的彩色作品就要辛苦点了,叫上妹妹们在院里的沙堆里又是刨又是挖很细心的挑拣,总能找到许多不同颜色的石子。那座楼房的墙面上只要是我们够得着的地方都被我和妹妹们画过又擦,擦了再画,总是不厌烦,有时被大人逮个正着就只有挨骂的份了。那时的日子也挺难熬的,在家要做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在学校因为数学成绩不好老是被漠视。其实我是个挺懂事的小孩,父母在田里干农活的时候我只要有空就会去帮忙。记得在四年级的寒假期间,因为当时的松毛挺值钱,我随着母亲每天都在山上忙碌,我的任务就是把捆好的松毛用扁担挑到山下,看着父亲每天都能卖个好价钱回来,我和母亲忙的更起劲了,最后我的左肩膀上被磨的起泡了自己都不知道,还是母亲发现的,她当时别提有多心疼了。我一点儿都无所谓,因为在年底我们可赚了两千多块呢!想想吧,十几年前的两千块可在乡下买到几间瓦房呢。
再说说我的三位妹妹吧,我家的的老二可是最不讲理的,脾气火爆的让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作为大姐自然是处处忍让,经常在夜里为了抢我身边的那只花猫用她的脚猛踢我,她明知那猫有多恨她,可怜的猫白天受尽了她的虐待晚上连个安稳觉也没的睡,有时恨不得想在她睡着时把她结果掉。因为躲计划生育办事处的罚款,三妹一直住在离家十几里外的奶奶家,每次逢年过节去看她因为对我们有陌生感,从不与我们说话,好几年都不愿回家叫一声爸妈,其实当时的父母为此心里很不是滋味很难受。直到她十岁才被父母强行接回家,与我们同住几年后她的性格依旧还是那么孤僻,总有许多心事不肯说出来的样子,而且从不吃猪肉,这是一直困扰我们至今的.一个谜题。因为我们那里过年时有这样的风俗,小孩在除夕那天吃年夜饭时要向长辈们敬酒,所以三妹只在一年中的那一天叫一声爸妈,我能看得出当时的父母对此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最小的妹妹可有点滑头了,只要有事让她干总是找借口溜之大吉,每天上学之前总是在父亲面前耍无赖要零花钱,她知道老妈才不理她那一套。小妹有时会撒娇,就在她上了高中之后还是那样,因为我常年在无锡打工很少回家,她总会在睡觉时将我的一只手臂抱在怀里。想到这里我的眼睛有一种要落泪的疼痛感,姐妹情虽不会变淡,但我们团聚的日子竟然变得少的可怜。
我们姐妹特贪玩,父亲就像一个孩子王带领我们到处找乐子,或讲一些完全由他胡编乱造的故事给我们听,现在想起觉得令人发笑,他绝对可以和“大鱼老爸”相媲美,其实父亲真的很不容易,家里有我们几个比男孩还调皮的小家伙,管教太严格他会很清楚的知道我们会起叛逆的心。父亲知道我们有多难对付,他却用他独有的方式最终将我们教育成个个都听话懂事的姑娘。很怀念父亲带领我们到地里去干农活的景象,他会高举着锄头走在前面大声唱着:“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预备、唱”,我们便在他身后兴奋的又跳又唱,舅舅家的小强因为太小总会落在最后,跑的快又会摔跤,像只鸭子左右摇摆着身躯甚是有趣。老妈则从来不与我们为伍,常说爸是神经病,有时爸一个人犯了错就会连累我们都得挨骂。老妈在那时被我们孤立了,还被我们称作最小气的守财奴,这个称呼是大有来头的,有一年除夕夜我爸按惯例给了我们每人十块钱作为压岁钱,小妹想弄点额外收入就使出了她的杀手锏,跪在老妈面前磕了三个头,最后老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二毛钱给她,立刻把我们全家笑的前翻后仰。
随着我们的长大,需求的东西越来越多,父母肩上的担子已重的难以想象,父亲有高中文化可为人太忠厚老实不懂得赚钱的技巧,光靠种地和卖些柴草的收入已无法满足这个大家庭的生活需求。母亲从未读过书,但是却比父亲要聪明些,这个家要是没有母亲掌握财政大权就会彻底玩完。在我刚上初中时,父亲与外公在离家最近的一块良田边挖了两座烧木炭的窑,从此父亲日夜劳累以至于他的低血糖病更加的严重,有一次半夜他去窑上看窑火,那夜还下着雨,父亲低血糖病发作晕倒在地连喉咙也发不出声音,他用尽所有力气爬到外公居住的房屋后门口,外婆听见后门发出奇怪的叫声却因为胆小没敢出去,当外公出去打开后门的时候发现父亲已经滚成了泥人。那时候我还在无锡,这事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是二妹告诉我的,她说家里人当时没敢对我提起,以为父亲熬不过这一关怕我知道后会受不了。
真的,父母对我们四姐妹的付出我们无以为报,爱是那么的伟大,它决对是无边无际的。家乡的碧云湖变的更美了,青翠的小山连接出那么温柔而曼妙的曲线,在朦胧的湖岸两边不断的延伸,春天的野桃花在山脚下开出点点粉色,南归的白鹭悠闲自在的在湖边迈着纤细的双脚,美景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