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不老,老去的只是一些流逝的岁月,不变的却是对老屋永久的情怀。其实,对于老屋来说,它不仅仅代表我对童年生活的回忆和少年时光的留恋,更多的还是一种对往昔岁月的珍惜和对理想与未来的憧憬。
屈指算来,我离开家乡的时间不算太长,并不像那些年少漂泊离乡,待到白发苍苍时才回到故乡的人一样。但是,作为一个始终生活在城市边缘的人来说,对家乡有着无比的向往和留恋。
缘于全家暂时的搬迁,离开主人昔日细心呵护和孩子们追逐嬉戏的老屋,也暂时失去了往日的生机活力,渐渐变得一片草棘,冷冷清清。盛夏的一个早晨,我终于回到了思念已久的老屋。在我的记忆里,老屋曾经是那么地朴实,那么地自然,它在我心里永远是难以忘怀的乐园,然而当我再次投入它的怀抱,重温它的情怀时,一种对老屋的伤感之情油然而生。
老屋真的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打扫了。从旧日的小路上走过,两旁蒿草丛生,中间仅有的一条容足小道,也被车前草遮得严严实实。打开已经生了锈的门锁,推开紧闭已久的门扉,看着满院没过膝盖的荒草和高墙屋脊上四处丛生的狗尾草,还有那断壁残墙、破瓦烂砖上一片狼藉。顿时,一股荒凉之感压抑着我喘不过气来,心里沉甸甸的只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环视院落四周,只有花园边残留的一株牡丹花和墙角下仅活的一棵葡萄树,不因主人的遗弃而枝繁叶茂长得正欢,给我失落和痛苦的心,带来了片刻的慰藉和依托。
逐一打开每间小屋的房门,房子里仅剩的几件家具,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纸糊的顶棚,也因年久失修变得蓬蓬松松,稀稀落落。晨曦洒在老屋上,遮住了整个轮廓。看看离晌午还早,我便找来一把曾遗留在柴房掉光鸡毛的掸子,慢慢拂去家具上的尘土和挂满屋角的蜘蛛网,待到屋里的卫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时,回头间才明白,满院没膝的荒草,才是我内心最压抑的痛苦。
在我的记忆中,小时候只要天稍一黑,村子里便有好多的小伙伴聚在院子里,不是耍弹子,玩烟盒,就是对打杏核玩。常常是不知不觉到了深夜,最终在父母亲的吆喝声和彼此的追赶中,才恋恋不舍离开我家。想着,想着,我便蹲下身子,花了一个多小时拔光院子里荒芜野长的杂草。时间已过午后,我直起身子,抹抹挂满额头的汗珠,一种胜利的喜悦充满全身。
“离家千万里,还是故乡人”,恍然间离开老屋的时间到了。来时本是带着激动和渴望的心情,末了真正要挥手告别时,早已泪流满面。打开背包,拿出准备好的相机,从多个角度拍下我最割舍不下的老屋的身影,便噙着泪离开了熟悉的乡路。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已是黄昏时分,到处可见村子里炊烟袅袅,却不见了往日里最要好的邻人和朋友。一路上杂草蔓道,一阵阵凄凉之感让我内心无法平静。是一种重归后的激动,还是一种离别前的伤感?总之是涩涩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这份感情。老屋,最初我以为自己仅仅是欣赏你的朴实和自然。但是,那种微妙的感觉一点一点浸入我的心,不知不觉中早已凝成了淡不去,抹不掉的深深眷恋。我以为自己太幼稚,仅凭着对老屋的一面之约,便想化去我内心长久的思念,但是见过了老屋,的确让我从心底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释怀,甚至有时还感受到一丝纤细的默契。
童年,老屋给了我享之不尽的快乐时光。少年,老屋又给了我无法忘却的峥嵘岁月。老屋永远在路的前方,它牵引着我一生不息的脚步,风霜雨雪,一路踉跄赶去,待到不胜奔波,跌倒在地无怨无悔时,我便找到了它。出航的船只,最终的归宿是港湾;远去的飞鸟,永恒的牵挂是古林;奔波的旅人,无论是匆匆夜归还是离家远去,心中千丝万缕,时刻惦记的地方,还是生他养他的家。
我沉重的脚步,走在曾给过我无数乐趣和梦想的原野上,已经再也无法找到记忆中的感觉。我期盼有一天,我生活过的那片地方能够重现生机,让自己被小城禁锢的寂寞和烦躁的心,能够放飞在那片绿色的原野上。
如今,怀念老屋,一股淡淡的忧伤,很清凉,很清凉,我想我应该快乐,我想我应该止住悲伤。“寻找一片心的牧场/尽情放逐我的理想/用歌声驱赶失落/用喜悦掩盖忧伤/纵使浪迹天涯/希望系在心上/感觉不会流浪”。
老屋啊,老屋,纵使在以后的日子里你离我很远很远,我也会时常寄去一份默默的牵挂和思恋。老屋,如果你是一朵花,就让你开在我心里,谢在我心里,永远深深地埋藏在我心里……
离开家乡已经好多年了,不管我身在何地,那悠悠的情,时时涤荡和澎湃着我的心田。每每想起那段刻骨铭心的童年时光,对家乡那山那水深深的思念之情便油然而生,萦绕不息,经久不断。
我是在故乡熟悉的土地上长大的,我的血液里流淌着故乡特有的激情,虽然我生活在这个小城市,但我始终是大山的儿子,是大山养育了我,并给了我特有的灵性和骨气。缘于各种因素的影响,我已有两三年没回过老家了,对于一名思想比较守旧,又不太轻易忘却过去的人来说,对于老家的思念该是多么强烈啊!
今年五一,我终于有机会回到日夜思念的家乡。一路上我无意欣赏公路两旁金灿灿盛开的油菜花,也无心留恋小镇日新月异变化的新姿,一种难以抑制的情感,茫然驱使我寻觅那些遗留至今的老墙旧舍,古树残枝。时光如九曲东去的黄河之水,一晃已经多年过去,家乡也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让我浑身涌现出一股股难以抑制的热流,往事如潮,旧日的思绪不断在我脑海升腾。
“吹落了思乡的尘,却吹不去额头的纹,走完了想走的路,才想起回家的门……”是呀,一首多么深情的歌啊,纵然我不曾像歌里描述的那样无奈和伤怀,但是蕴藏在我心底的乡情顷刻间就荡开了。故乡的一山一水,总是在我夜里入梦,让我有一些感动,有一些伤怀。那一望无际的群山绿草,那袅袅升起的乡间炊烟,还有那路旁嘹亮的歌声,小孩子的嬉闹声,鸡犬的鸣叫声,母亲的吆喝声……这一切,又零星点点地唤醒我往日的梦,假如时间可以倒流,我是多么想重温童年那段美好的生活。
时光飞逝,年少的我们逐渐长大,继而都各自忙碌着去追寻青春梦想,追寻生活的真谛。在回想中,不免发现童年的快乐是多么地单纯和无瑕,但又是多么地丰富和多彩。离开故乡久了,长期面对钢筋混凝土的困惑,每天疲惫于生活、工作的繁忙,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在闲暇的日子里回想往日所经历的一切,才发现时间已过得太久太久。
终于收拾行囊回到久违的故土,面对深情的大山。山依然青,水依然绿,只是不见了曾经朝夕相伴的身影,却多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慢慢行走在山间的小道上,闻着扑鼻的野菊香,看着嬉戏于绿茵间天真无邪的小孩童,一股暖意从心底油然升起。恍然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儿时熟悉的小伙伴,听到了一串串轻快明亮的欢歌与笑语……
“你在他乡还好吗?可有泪水打湿你的双眼……”伙伴们,漂泊的你们可曾想起归乡的路,可曾想起有一个老朋友,面对深爱的大山,面对蓝天白云,满怀对故土的热爱和依恋,等待你们在儿时追逐嬉戏的大山间。
我在二十三岁那年,还不懂得珍惜。
那年我刚从大学毕业,却整整在家闲了一个暑假,内心的焦虑自然不言而喻。当村庄里的一幢幢楼房拔地而起,我爸爸再也忍受不了盖房的'诱惑,于是我们一家人开始了扒房子的工作.....我随便把几堵院墙推倒, 那时的快意潇洒,仿佛是为了发泄蓄积心中压抑多年的情感;卖掉那些陪伴我成长的白果树、无情的移走那些每年都会品尝的梨树、残忍的砍掉刚还未成熟的柿树,拆毁猪圈和炉灶,我想他们不会在出现在我生活中了,也不想回去那些年贫穷的岁月,我想我们家会添置很多崭新的东西,我甚至想忘记过去。
我会痛恨那年每天都要放牛的辛酸,当黄牛吃邻居玉米无法拽住的无奈,忍受不了父母的责怪而默默哭泣的痛心;我也会回忆起夏天拿起镰刀割麦子的挥汗如雨,不堪回首接麦子的灰尘和刺人,每当我张望自己一贫如洗的旧院子,我也会眼泪涔涔。那时总把浇水、割草、砍地当作是一件任务,扛着锄头或拿着镰刀就潇洒的出门,直到傍晚才无精打采的归来,可以说没有任何思想。农村人就是这样,不知为何活着,只知勇往直前,不知不觉一辈子就过去了,忙的时候也没有时间抒发情怀,连看天的时间都没有,别说发个微博、玩个自拍、写个说说抱怨一下烦躁的心情了,也许这就是我们农村人的宿命。
我求学在外的十几年,我反而怀念故乡的老屋和周围的花花草草,仍记那时会边骑车会边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去上学,却没有想到却越走越远!我不知道有些离别注定是一生的,我还来不及向老屋告别、也不会劝那些泥巴墙再坚持几年等我回来,至少也应该留两块砖头、几片瓦、几扇门和窗,也能证明我曾经生活的足迹啊!唉,不知有多少年我没有呼吸过村庄里的空气、没吃过妈妈做的农家小菜、没有回味过原始井水的甘甜了!
最让我感伤的还是一些人的不在和远去!爷爷得病离去之时我还不懂得悲伤,奶奶的意外也让我童年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姑姑、姐姐们的出嫁也让这个家庭几乎空空如也,此人此景不在,这些年失去了什么和又得到了几多让我深深思索。我也曾经挽留过、也试图阻止过岁月的变迁和沧桑的变化,怎奈世事无常、风云变幻?也许曾经再也不会回来,也许繁华的都市不允许乡村的存在,一切的一切都将在风中飘散。
梦中我又回忆起我在老屋的点点滴滴:我仍旧扛着锄头完成锄草的任务,然而阔别故乡多年却早已忘记了田地的归属!我仿佛又看见了与我朝夕相伴的黑狗,只是它为何显得那么憔悴、那么沧桑?又或许是早已到了离去的年纪却还在等我告别!记忆中的童年无论在乡村中睡到多久都不会有人叫醒你,而现在刚做个梦却自己惊醒!人海茫茫,那些曾经的景物和亲人,哪些才是他们的灵魂和眼睛呢?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走错了路?错过了多少与你们相聚的机会?也许我的一辈子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完,而我还浑然不觉地在异乡没完没了的游荡,做着早不该我做的事情,走着早不属于我的路。
老屋,再见!亲人,安好!未来,走好!回忆,继续!
七月末的连续几天暴雨过后,侄子告诉我,我们家的老屋彻底崩塌了。听到这消息时,我的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了。这个我家几代人遮阳挡雨欢聚的居所,繁育我们生命的风水宝地,虽离开多年,但也让我时常梦魂萦绕的老屋,从此真的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怨天、怨地?怪人、怪屋?可一切都成了无法改变的铁定事实。
今年雨水来得特别勤,进入夏季以后,隔不了几天,家乡就有一场大雨或大暴雨光顾。年久失修的半泥砖墙体、架搭着木桁条竹角子的瓦面房老屋,怎经得起狂风骤雨的折磨呢?它像个风烛残年的耄耋老者,突地轰然倒下了。就此告别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或许,它也有些依依难舍。虽然它曾有过显赫辉煌历史、也历经失魂落魄的时期,但是近一个世纪沧桑的履痕却难以抹去!
我家的老屋是幢典型的客家土围屋,座北朝南的向置,南、北屋都是一厅两房。只是南面的正厅是开口厅,那凹陷的南墙开着大门。连接南北两列的是左右两间较低的偏房(通常作厨房或柴房用),不仅房子相连(北面有个一米宽的走廊),就连瓦面也相通,接连上下二座下泄雨水的偏房瓦面的南北两头都留着个八字形水槽。房屋中间是个大天井,既可通风透光,又是暂时储积雨水和日常生活废水的地方。不过,我们家的老屋也有特殊之处。一是屋高,它比其他人家的屋子高出三分之一,据当年的建房师傅,后来成了我晚公的说法,我们家老屋前面已有房子塞住,为了财丁两旺的畅通,我们的房子必须高超它;二是东南西北四角的房子三分之二墙壁上,按间隔驾着木桁条,铺上木板后就成了两层。另外,还有一个特别之处是我们老屋的四面,有3米高的用慢工细活用石灰和黄泥沙摏夯成的外墙(俗称灰沙墙),不是直线,而是中间都有凹陷的,在大门两侧和屋里墙壁凸处,都设置有一个三角形或半圆状的洞眼,小时候听爷爷说过,我们家的老屋是我父亲出生的那年所建。那是公元1926年,时世并不太平,家乡盗匪猖撅。这些设置,都是为了防备土匪进攻用的。当年我们家的老屋建成时,它那细腻纸灰浆涂抹的光滑白墙、一色靛蓝的瓦面,富丽堂皇的气派令乡里一致称羡,直到上世纪70年代,它仍算是村里建筑物的老大。
我的爷爷不但勤劳俭朴,而且为人老实本分。因此,当时负责我们家老屋建造的抓把师傅,与我爷爷相处得很好,待工程完成后,他怎么说也要和爷爷义结兄弟。这样我们也就多了个外地异姓的晚公,我们两家的交往一直到两位老人家都辞世后。这份结义兄弟情,比那些勾心斗角的同胞亲兄弟还要深厚。确实,我们的晚公很有预见性,我爷爷自造好这座房子后,人丁一下兴旺起来,我的二叔、三叔和几个姑姑先后出世,虽然三叔过早夭折,但是我父亲和二叔为单根独苗的爷爷繁衍了十几个孙男孙女,令儿孙满堂的爷爷整天撸着白胡子开心地笑。
二十世纪70年代中期,我那当了队干的二叔终于另找地方建造新屋,我家垫给一些钱粮顶下他们份内的老屋,这样老屋就属于我们家了。虽然老屋已有些破旧,但父亲花钱请来泥水匠修缮一下,也是可将就居住的。父亲因没法建造新房子,每每同大哥和我谈及此事,他总自怨自艾。可那个年代作为普通老百姓的,即使三百六十多天一天不缺地出生产队的工,到头来连温饱的问题也不能解决,就别说是干建造房子这种需要耗费太多钱粮的大事了。
居住在老屋,我感觉最惬意的是炎热的暑天。房子高空间大,加上墙壁几个预留的出枪口的通风透气,置身屋里也不觉得那么闷热,那个还没有电风扇的年代,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不过它令我最苦恼的是冬天的寒冷,这些在浩暑的有利条件,也就成了严冬的弊端。世间的事不正是这样矛盾着吗?利弊相依、祸福并存。舒服也好,难受也罢。老屋就这么伴随着我度过欢乐甜蜜苦涩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分给我的房子,经我和未婚妻的亲自动手修整,成了我们新婚蜜月的爱巢。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在改革开放政策的关照下,大哥率先靠勤劳致富,告别了老屋,另建了小洋楼的新房。过了几年,我户口簿类别栏的“农业户口”前添加上一“非”字,妻子也在单位找了一份临时工作,我们一家四口也撤离老屋。我们平时对老屋的牵挂,是那里还住着孤单寂寞的老父亲,它正厅的墙壁上还供奉着逢年过节必须按俗例敬拜的土主和灶神爷。
父亲将近80岁的那年,一场连夜大雨,大哥名下的偏房和下座的小半房子,因腐朽了的桁木角子不及时调换而断裂,造成瓦塌墙倒,之后不久老父也一病不起,最后永远辞别了我们,剩下是破败的冷冷清清的老屋。
特别近些年,大哥只顾忙着勤劳致富懒得去理,我也在家乡建了够气派的新房子,也不想去管它了。老屋的倒塌是迟早的事。可现在它一旦变成了废墟,我心里又禁不住对它起了念想,就像当年父母过世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样,心里总觉空落落的。
我心中,老屋并没有倒塌,它还牢固地矗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