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童年游戏的散文
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金钱更是稀缺的时代,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孩子,是买不起玩具的,甚至童年时都没听说过“玩具”这个词汇,不明白玩具为何物,更不可能跟大人哭闹着要买玩具什么的。在我们的童年没有单语的、双语的、公立的、私立的、贵族的、平民的幼儿园,可以为我们开导蒙昧,也没有钢琴培训班、画画培训班、舞蹈培训班等等开发我们的右脑放飞艺术的梦想。那时候差不多每家都有够一个班编制的孩子,大人们一年三百六十日起早贪黑,在为让这些孩子腹中有食身外有衣的战线上奋斗着,孩子们想要像现在的儿童一样,让大人陪着玩游戏,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奢望。
没有玩具并不意味着我们的童年是索然无味的,没有大人陪玩也不意味着我们的童年是没有欢乐的。没有玩具我们可以自己造,没有大人的陪伴我们可以自己疯。我们没有芭比娃娃、没有积木拼图、没有吊车汽车、没有飞机航模;我们有高粱杆玉米皮、我们有麦秸谷草、我们有树枝树叶、我们有各种野花野草、我们有破砖烂瓦、我们有残绳碎布、我们有桃核杏核、我们有镰刀斧头。我们有数不清的可以用来自制玩具的材料,我们有无数种游戏不让自己的童年孤单乏味。回想起来,虽然现在的孩子们比我们儿时吃的好用的好穿的好,貌似掉进了福圪洞,但我们的童年快乐远比他们多许多许多,然而我们的童年游戏,早已被现代化的玩具撞成了云烟,被时光的车轮碾成了记忆里的尘埃
一、过家家
过家家是一群孩子同力协作的游戏、
那时的村里人家,单户独院的大都没有围墙,顶多有一圈庄稼杆儿扎起的篱笆墙,曾经有钱人家的高门大院,早已被革命群众占领,一个“三三制”的四合院有五六户人家分居。那时候每家的孩子都多到连名字都懒得起,直接叫四儿、五儿、六儿或六、七、八,甚至养活不起主动送给别人家去逃活命,所以也不存在人贩子。这就给我们创造了可以一群孩子自动集结到一起玩耍的便利。太小的孩子玩不了别的,大人又没空陪伴我们玩,我们就自己给自己当大人,几个孩子在一起就可以有爸爸妈妈、儿子女儿,再多了还可以有爷爷奶奶、叔叔大爷、姨姨舅舅、哥哥姐姐之类,好在祖先给我们留下了足以让九族分清关系的亲属称谓,有多少孩子都能当任不同角色在一起玩。角色分配好后,就是捡些打碎的盘碗片、破砖瓦块、树枝木棍等,垒火支锅灶;沙土堆上掏出洞洞就是房子,剥完玉米的棒子就是襁褓中的孩子,细树枝掰断就是筷子,碎碗的圈足就是饭碗,用瓷片把大叶草切开当菜在瓦片里炒,和泥做饭;模仿大人洗衣种地,看管不会走路的孩子,病了还要拿麦杆做的注射器打针,用打完粮食的高粱圪刷刷(就是以前农村用来制作扫帚的材料)当扫帚扫地。我们还要娶媳妇嫁闺女,给新娘子戴着用马兰花编的手镯、戒指,用各种野花野草编的花冠,用马齿苋制作的珠串手链,用妈妈煮熟的老豆角子儿串起来可以边吃边玩儿的项链。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腕,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两个小伙伴就搭起了一抬足以让第三个孩子稳稳的坐上去娶亲的轿子,一边抬着坐在上面结婚的小伙伴上下颠簸,一边唱喏“啦儿啦,咿儿咿,新媳妇儿不愿意,愿意啦不嫁你”。现在写来才发现我们儿时的蒙昧,这要是真正的轿夫抬着娶亲的轿子,唱着此号子还不被主家打出门去么?
二、跳圈圈
长到六七岁的孩子就可以玩“跳圈圈”了,这是一种就地取材的游戏,有几平米较平坦的地方就能玩。若是砖头墁过的院子里,找块墙缝里掉落的白灰当画笔,若是土地上找根木棍秸杆或碎瓷小砖块当画笔,在地上画出四格五格六格九格的方格,或圆的半圆形长方形的,或它们的组合,想玩哪种就画哪种,我的家乡凡封闭的图形即称为圈圈,这种游戏是单脚跳着玩的,所以我们叫“跳圈圈”。机灵的孩子画圈圈横平竖直圆弧优美,手拙的孩子画出来歪七扭八。这些格子都是有名字的,可惜岁月久远,这些名字随着死亡的脑细胞消失了。格子画好再捡块碎瓦片便可以开玩,可以一人自娱自乐,也可以两人以上分组对抗赛,还可以多人各自为阵比赛,顺序以剪刀石头布来定夺,人员分组也以剪刀石头布定夺或抽签。不管格子是哪种,有多少人玩,玩法都是把瓦片先扔到最近的一格中,用单脚踢着瓦片挨格跳完,或隔一格跳完算完成一级,然后接着把瓦片扔到第二格,从第二格开始踢着瓦片跳;瓦片压线算失败,如果是挨格跳完算完成的,瓦片跳过一格算失败,抬起不踢瓦片的脚落地也算失败;完成一级的可以接着完成下一级下下一级至失败,轮其他方上场。游戏结果就是看谁完成的级数多。踢瓦片分脚内侧踢、脚尖踢、脚外侧踢。所跳的格子比如是五格,脚内侧踢着瓦片从一到五跳完五格,为一循环结束,就改为用脚尖踢,这一循环结束再用脚外侧踢。
三、踢毽子
踢毽子也是一种可以自娱自乐,也可以N多人单独比赛或分组比赛的游戏。
毽子是我们自己动手制作的,任凭谁家的柴草堆上捡几根漂亮的鸡毛,找一个家家都有的`或是“康熙通宝”、或是“嘉靖通宝”、或是“光绪通宝”,还有可能是“五铢钱”的“小钱”(铜钱),找一块宽度与铜钱直径差不多,长度是宽度三到四倍的碎面条,再找一根约四尺长的棉线,先把鸡毛用一半线绑紧,再把布中间剪一小孔,把铜钱用布条包起来,再把鸡毛插入铜钱孔中,用另一半线把布条和鸡毛绑紧,一个毽子就完成了。条当时铜钱是不值钱的,它的作用只有三个,一是谁家孩子做满月或过生日,用红毛线编结象征吉祥的“锁”当礼物;二是用一根结实点的细绳拴着,线的另一头拴在竹帘子上,把竹帘子卷起后用线兜住,把小钱插入竹帘缝里,竹帘子就不会散下来了;三是孩子用来做毽子。还可以捡些细布条或或偷母亲捺鞋底的麻做毽子,布条剪成一把长短相等用一条直接捆扎起来就是个毽子,是不太好踢;麻做的毽子也要用到铜钱,把麻均匀包裹在铜钱外面扎紧,修剪到长短一样就可以了。还有一种毽子是小点的孩子们玩的,把不能穿的衣服上的扣子、裤子上的裤钩拆下来,用一根长绳串起来,提着绳子的毽子。
毽子的踢法一般是用脚内侧叫踢、用脚尖叫尖、用脚外侧叫拐,再双各踢一个算一组叫方,再脚后跟从身后踢叫捞,踢尖拐方捞各一个为一级,各二个为二级,谁踢的级数多为赢家。顺序以剪刀石头布决定,人员分组也以剪刀石头布定或抽签。上场的人只要毽子不落地,可以一级一级一直踢,毽子落地了,换同组的其他人上场接着级数踢,同组人都曾落地过换别一组上场。
四、打兀打瓦
我不知道那种玩具的兀字该怎么写,就且用兀吧。打兀多是男孩子们玩的游戏,但我上面全是哥哥,从小就只能跟着哥哥们玩,所以也常常玩男孩子的游戏,打的还不错呢。兀也是自制的,用一段直径一厘米多点、长约一寸多二寸的木棍,两头削尖成锥形就是兀,把兀放在平地上,再用一块宽一寸多长一尺多的薄木板,敲兀的一端,兀便会跳起,此时用木板击打兀向远方,打的最远的为第一名。打兀是单赛。
打瓦也是男孩子们的游戏,找几块烂砖,大小不限,分立成一排,在适当距离处划条线为比赛基准,游戏者手持一块砖,单脚立在线外向前抛出挨个击打那一排立砖,可以助跑,但到线前必须单脚站立。一连击倒砖数多者为胜。只要击倒就可以连着打,打空了就换别人。这两个游戏都是考验玩者的准头和力量的掌握。
五、挺桃杏核打三角四角
挺桃杏核是每人拿一些吃完了桃子或杏儿的核,两人以上玩,先以剪刀石头布比输赢,输的人把自己的核放到半块砖或大小差不多的石头上,赢的人挑一枚自己认为最厉害的做为母核,拿到自己眼睛的高度,对准砖块上对手的核,自由落体掉下去砸,把对方的核砸出砖外地上,就赢为自己的战利品,在砖上放核的人就得再放两枚核上去,又把两枚赢走了,在砖上放核的人就得再放三枚上去,依次类推。如果砸的人没砸下来,就要把自己的放上去,让对方砸。还有一种方法是,每人各出几个,共同放到砖块上,剪刀石头布赢的人先砸,直到某一下砸空,轮另一个人砸,同样谁砸下来的归谁。我家兄长们都砸的很好,每年过年都能吃到他们赢来的桃杏仁。
打三角四角的玩法是一样的,只是三角和四角的道具不同而已。三角是用大人们抽完烟的盒,折叠成三角形,四角是用两个烟盒折叠成正方形。同样是先以剪刀石头布决出输赢,输的人把自己的三角或四角放于地面,最好放于平地,与地面接触越紧密越好,往往会将折好的三四角的周边面向地面再弯折,并在凹陷的中心呵几口气,以增加对方赢局的难度。赢的人用自己的三或四角去扇打对方放在地面上的,扇打到翻转即赢为自已的,没打翻,便轮自己的放到地面上,对方扇打,我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所用作业本,全是把哥哥们赢来的烟盒拆开钉成的。
六、叨乖乖
路边捡些好看的石子儿,或啃过的猪关节骨头染上色彩,三颗以上就能玩,把一颗拿在手上,其余的放在地上,把手中的抛向空中,在落下之前捡起一颗地上的后,反手接住空中落下的,把地上的都捡完,再放回去,手中的抛向空中后,两颗两颗的捡。如果是五颗,还要捡一颗再捡三颗,再全捡起;还有捡一颗漏一颗,全部漏完后一把全捡起;全部放于手背上扔向空中,再手心向下全部在空中抢抓在手里等等,有十数种玩法。
我们儿时的游戏可谓花样繁多琳琅满目。用泥巴捏塑各种日用品、动物;用不同的野草编结不同的动物、制作不同的饰品;捉会叫的蚂蚱蛐蛐儿,装在用高粱杆的皮和瓤扎的正方体、三棱锥、四棱锥、六面体、八面体等各种形状的笼子里;下河摸鱼捞虾;用木棍支起箩筐扣贪食的麻雀;河边抓蜻蜓草里捉蝴蝶,爬到树上逮知了掏鸟蛋;皎洁的月光下捉迷藏;追赶着鸡飞狗跳;推筒圈打弹弓;找根树叉当车互相拉着跑;找块木板拴根绳子就是溜冰车;悠大绳跳小绳,跳马莲开花二十一;捉各种蝗虫用马尾巴草串起来,比谁除的四害多;用线把两个火柴盒拴起来,一个人家里一个人家外打电话;用高粱杆扎上自己做的风车,迎着风儿狂奔;排一溜儿小凳子,或互相套起胳膊来,就能开着火车跑;拿根线拴个圈就能翻出二股线、纺车、蘸片子(一种菱形面食)等花样;地上画上棋盘,捡些小石块砖块,就可以玩老虎吃绵羊等棋类游戏;可以唱着歌儿甩起鞭;没有任何物品,两个人用自己的身体,也可以互相配合玩出种种花样。
许多游戏都叫不上名儿来了,也不记得玩法。我们的童年物质是贫乏的,精神是快乐富有的,是名副其实的游戏童年。时光随了流水,童年随风散去,记忆里停下满满的幸福和融融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