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封的记忆散文

王明刚

塵封的记忆散文

  有些往事若不是被另一件往事触动,是很难想起来的。或许,被塵封的那件事会永远埋在心里。

  昨天,乘二路公交车到蒲阳,经火车站路口和八五三路口时,车窗外的风景把我带回童年。

  六十年代初,许多军工单位内迁入川,八五三这个单位就迁建在县火车站附近的山边。可能那时灌县还没有生产机制砖的工厂,建设用的红砖全是从外地用火车运来。列车运来的红砖堆放在站台两边,还需要板车或人力转运到八五三的建设工地,距离有三、四华里。一个周末的下午,有同学带来一个消息,说不管是谁,都可以去搬运红砖挣钱。我与两三个小伙伴一合计,决定第二天去背砖挣钱。记得家里人再三阻拦,也没动摇我的决定。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是我这一生中做出的第一个执拗的决定,因为那年我还没有十三岁,是承受不起背砖那样重体力活的。决定一经做出,人尤其兴奋。下午一放学,就忙着准备第二天要去背砖的工具。背砖的工具其实挺简单,找一只旧的竹撮箕,背面栓两根绳子就算背带,撮箕的里面再绑两根木棍,用来加高码砖的`空间,一根备用的绳子用来绑撮箕里的砖块就行了。

  当天晚上,几乎失眠。一是激动,激动明天就要去挣钱了。二是耽心,耽心晚上万一下雨,一切计划全部要落空……我在想,砖块的重量应该是一样的吧?每块五斤,每次背七块,七五三十五斤,没问题的!听说每块砖的运费五分,七五三角伍,若顺利跑两个来回,可以挣七角!挣到钱,我一定要去买一个漂亮的文具盒,班里的同学好多早就有了文具盒。

  但愿今晚千万不要下雨啊!下大雨,明天肯定是不会去的,最让人纠结的是不大不小的毛毛雨,火车站的货场都是露天的,砖块被雨水浸湿后,每块起码七八斤。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不但没雨,还是个火辣辣的天。火车站离城里不近,少说也有七、八里吧,我和伙伴们赶到时已快九点。一眼望去,铁路两侧背砖的人像是蚂蚁搬家,场面还真有点豪壮。

  不知是第一次出门挣钱的原因,还是心里惦记着那个文具盒,尽管顶着烈日,小脸被太阳晒得通红,肩膀被绳子勒得生痛,我还是硬挺着背了两趟。但第二趟确实感到吃力,减了一块,只背了六块。算算帐也很欣喜,一共应该挣了六角伍。意外出现在领钱时,牵头的人却按每块砖四分给我们结帐,其理由是人家工地不认我们这些只运了几块、十几块砖的小娃娃,我们这些十几块砖的要凑在人家上百块砖的“大户”名下,人家要派人看守、清点数量、找人收砖、拿验收单去领钱。所以,每块砖人家要抽一分。

  这样一算,我还有五角二,有些悻悻然。不是觉得人家不该抽一分,而是后悔自己第二趟还是该背七块,不然我看好要买的那个文具盒的钱是够得了的。

  没过几天,我凑够钱买回那个新崭崭的铁皮文具盒时,早已把背砖的辛苦和劳累忘到九霄云外。

  坐在公交车上,我又想起读中学时的执拗,当知青时的执拗,当兵时的执拗,以至于现在的执拗。

  我在想,这就是人们说的本性难移么?无疑,这个本性既成就过自己,也耽误过自己。

  这个本性既帮助过别人,也伤害过别人。其实,我也常常在思考,直拗与意志的区别在那里呢?我们也许有时只是对某些东西很在意,不想轻易放弃而已,而有些东西还真的需要一些直拗才知道是否有意义。

  回忆过去固然很有乐趣,但过去了的未必都是那么甜蜜蜜,有的还真有点酸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