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十三岁散文

王明刚

女儿十三岁散文

  被生活的苦难所击倒,偏偏又是知热知冷的妻远奔他乡。

  整个日子都是充满迷离的梦,心底的一团火烧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渗透。我晓得,那是迫无聊奈的残血,四周里尽是烤焦的墙,连那唯一透光的的窗户似乎也在冒着呼呼的火苗。

  水,水。

  哪怕是有一滴水,都是痛苦中的我唯一的愿望。

  爸爸,爸爸。

  是一声声忧患焦虑的童稚之声把我从噩梦中唤醒,是女儿,是我十三岁的女儿。

  几乎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还在上学的女儿么?

  记忆中她还是那么的瘦弱,瘦弱得像秋风中摇曳地向葵杆,总是爱哭,高兴时高兴的哭,生气时生气的哭,委屈时委屈的哭,任性时任性的哭。但有时也偶尔一笑,那笑总也是浅笑,挂在清丽而圆润的脸庞。我知道这孩子是经常喜欢把情感藏在内心的那种,只是心里装不下了才慢慢地溢出来,才会有这种浅笑,所以这种笑大多只有在她熟睡的.梦中才会看到。而我能够记得的,就是那一年她拿了全乡统考的第一名,学校敲锣打鼓把喜报送到了家门口,队伍来的时候,她悄悄地躲在门背后抹着泪,而夜里熟睡了就那样灿烂的笑。当时,我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就惊喜的喊道:快瞧,爱哭的女儿笑了。

  而此时,病苦中的我显然已经感染了她,但这一回,她是把一种女儿对父亲的关切含在眼眶,给予我的却是那难得一见的浅笑。此刻,虽然我的周身依然是热焰不灭,但这来自女儿的浅祥的笑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地定格在我苦痛的心地里。

  哦,不是么?冒着热气的水来了,飘荡着香气的饭菜也来了,这一切都伴着她那种浅浅的笑。是呀,看得出,此刻的女儿,从她那明丽而闪耀的眸子里,从她那润红而庄重的脸庞上已全然看不出昔日的孩子气。她的身影在荡动,就是她那双看起来似乎脆弱的手在片刻间把这被我弄得混乱不堪的房间收拾得井然有序。

  是啊,深秋的阳光格外壮丽,这是女儿的功劳。是她的双手把我早已封闭的窗户打开,这是灿烂?上天灿烂?还是女儿的灿烂?我只知道,女儿便是这灿烂的使者。不是么?当苦痛得无法忍受之时,看见的只有这唯一的浅笑—让可恶的苦痛见鬼去吧!

  哦。

  那是什么?那分明是一束绽放的秋菊,金黄金黄,正迎着壮丽的阳光。是了,这正是一个十三岁女儿的心愿,正在绽放的心愿。不是么?此时刻整个儿四周都在充满着这菊的芬芳。

  哦。

  一个父亲的心开始涨潮。

  孩子,呀,我是枉做了一回父亲?生活的奔劳并非堂而皇之的理由,更多地只是感觉到在素常的日子少了许多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关爱。

  忘记了春,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季节,作为一个父亲,该是帮着你把那理想的风筝放飞在蔚蓝的天空。

  忘记了夏,那是一个更需要美丽的日子,作为一个父亲,却给你少了一条你本该拥有的彩裙。

  忘记了秋,那是一个应该收获的时节,作为一个父亲,却没有讲给你更多的关于秋天与收获的故事。

  更忘记了冬,那是冰霜风雪的冬啊,作为一个父亲,可替你遮挡了几时的风寒?

  而你却这样在不经意中长大了,我的女儿,在你的母亲远离了之时,在你的父亲正在深受着病痛的折磨时,你来了,把藏在心底的微笑像这秋日的黄菊绽放出来。

  把一个女儿的体贴以及那天使般的灿烂呈现给一个正在苦痛中的父亲。

  哦。

  我的女儿,你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