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散文
雨停了,屋檐还在抽泣。零落的眼泪,一颗一颗坠过我的窗前,凌空之上,我听见它们在地上破碎的声音,一下一下,滴滴答答。
有些犹豫,要不要趁现在天空哭累的时候,出去买晚上的菜回来。
秋雨寒凉,最实在的能够让人望一眼便感觉到温暖的东西有两样,一是头顶的灯光,二是灯光之下冒着热气的饭菜。越是阴冷暗沉的日子,越要将自己好好的疼爱。
穿衣锁门,不必关灯,很快我将拎了大包的食物,从雨滴破碎的地方归来。有了灯光,在钥匙扭开锁眼的瞬间,才不至慌乱和深冷。
家是灯火和炊烟的存在,若是缺了这两样,便失了家的味道。有些东西,是需要我们用心去营造的,为自己,或为爱人。
幸福或许从不是谁的恩赐和赠与。它该是我们自己最重要的决定。有那么多细小的机会,要我去体会,去发现,去紧握。在寒风冷雨的日子,更要不遗余力。
就好像行走在雨后泥泞路上的老太太,虽然蹒跚而佝偻,但手中却依然拎了她最爱的白菜豆腐和柑橘,朝着家的方向满足的前行。擦肩而过的瞬间,也将那散发着人间烟火的最朴实的幸福味道,传递给我这样同样渴望幸福的人。
多数的时候,人站在季节的轮转和自然规律面前或许与一株草一棵花是无异的,一样会在冷风中战栗,会在寒雨中自然而然的把那高傲的脖颈缩得低低的,低低的。只是这渺小,若不行于风雨,不行于天地,不行于诗与远方,躲在自己纵横跋扈的世界是难以自知并察觉的吧!
路过小区转角,昔日妇孺聚集的石凳旁,已不再有闲话家常的妇人和蹒跚学步的孩童,和那些安详于夕阳下细数年轮的老人。只因风来了,雨来了,阳光也被打湿了。
是谁说?人只有在极幼小和极年老的时候,才是真正懂得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的我们,一个是刚赤条条的来,一个是将赤条条的去。都是无限的接近于生命最本来的样子的时候。所以愿意仅满足于阳光,满足于食物,满足于生命最基本的需要。
买了许多的菜,它们坠着我的双臂,在我的手指下沉沉的晃动。好似在提醒我:够了,够了,该满足了!似乎我总是这样的,每出门逛一趟菜市,总恨不能把半个菜摊子都搬回来。也许是因为懒惰,懒得出门,懒得走动。又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那不可名状的不安全感和忧患意识在作祟,就好像每次蒸米饭总要害怕米放少了,结果却总要多出来一碗半碗米饭的,有时会做了蛋炒饭,有时则等到放坏了的时候,就心安理得的'倒进垃圾桶。
好的饭菜,就像好的爱人,即使索然到已经食之无味,也是很难让人下得了手去倒掉的,因为好好的东西,你若是倒掉了,是会被人骂的,即使不被人骂自己心里也会多少存着些负罪感的,所以总要有意无意的沤坏了它,才好冠冕堂皇的倒掉。人对于一切想要摆脱和毁灭的东西大抵都是存着这样的心态的吧。总要作恶,但又总要把那罪恶的小火苗扔给别人去点着。
有点尖锐的话语,来自于路过某个小店门口,看到一对夫妻正在吵架,他们吵些什么,当地的口音,我听不太懂,但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有一些隐隐弱弱的委屈和哭声飘进我的耳朵里。于是忍不住枉论。
回来了,路还是那条路,湿而泥泞。那些墙根下的花草还是那些花草,凋零的耸拉着脑袋。只是没有了拎了白菜豆腐的老太太和我擦肩而过。没有了两手空空时的闲散心情。
我们的感觉和心绪大概很多时候是与眼前的事物和所处的环境很有关联的吧。美好的事物,让人心生暖意,破碎凋零的事物则容易让人心生悲凉之感。
雨又下起来了,整个世界在抽泣……
无论怎么,此时此刻的我只想做一顿热气腾腾的饭菜,然后在灯光之下,细细的品味那来自于食物输送给胃的最实在的温暖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