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谁得似仙抒情散文
入秋后的蒙自,早晨太阳总是缓缓撕下标签,露出一张红彤彤的娃娃脸,或是晚霞已过,晚风徐来的时候,已冷的够有份量,走在街上,四处可见披着外套的人。那些秀了一个夏天身姿的姑娘,收起了妩媚,裹紧了肌肤,圆团团的舍不得伸出手掌。不过,今夜却是特殊的,已是夜晚,天气还算是暖和,街上的气氛较之寻常,热闹了许多。
我是懒散之人,在一个地方呆了一年之久,这一座城市负责的交通路线,都未能了然于胸。无非在闲趣的时候,绕着南湖公路,安静的走上一程,说上几句闲话,又绕着固定的线路,过一段阴森森的小径,回到旅居的地方,安静的看上几本书,写上几句胡话,日子过得波浪不惊。
在一个地方过的久了,日子便像是按上了旋转的弹簧,简单而又规律的反复,周而复始的流失,往往容易让人忘记时光的存在,慢慢淡没了情怀,忘却了信仰。我就是在这样迷糊的时候,又一次踏上了南湖广场,往日属于老太爷,老奶奶的地盘,今日却有另外一番景象。
广场中央,早已搭起一座临时的舞台,节目暂时未表演,耀眼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引来了过路的,散步的行人,里里外外,密集着、簇拥着。偶尔有捣蛋的小孩,从这儿跑向那里,从那儿走到这里,急得照看的大人,一刻也不敢怠慢。一霎时,两个字正腔圆的主持人,以习惯的笑容,甜美的语气,拉开了晚会的节目。
一番介绍,方知为了庆祝。可是,那一个个在政客嘴里,说得玄之又玄的梦,求学时未曾弄懂,毕业后也没搞清。古时打了胜战,天子便要朝堂设宴,以示皇恩浩荡,想来也是粉饰太平的最好佐证。
据说,昨夜的歌艺专场,甚是精彩,歌声嘹亮,震天动地,惹得人们纷纷拍手称快。曾几何时,庆幸没有成为周先生笔下的看热闹的闲客,多少年后的今天,站在人群间,拍手叫好的人里,却有一个如似曾经最讨厌的我。台上永远最是精彩之极,总也会有一群看热闹的人,抬首瞻仰,每每看到妙处,吹一口哨,打一手指。
国粹,往往最先出场的不是角色。喇叭、唢呐、鼓,各类乐器交响融合,好一片热闹。穿着宽袍大衣的老旦出场,咿呀几句,又走出几个不知名的角儿,老旦正坐在椅子上,身旁站着几个人,说几句又唱上几句。一会儿,着装黑色袍子,头戴黑帽子的人出场。一出戏,从头到尾,老旦和最后出场的人,算是认识的。戏的内容,却是未曾看懂一丝,不知台下闭目养神之人,是欣赏戏曲还是感慨人生。
来来往往,大概十来个人,场面甚是热闹,还是说几句,唱几句,特意拉长的语调,只把耳朵听得昏昏欲睡。然而,我却忽然觉得,这么一出戏才是最真实的。
戏,终究只听了一会儿,沿着公路,往南湖散步去了。月光轻的`很,落在哪儿都漂浮着,水面上、树丛中,缓缓流进又悄悄溜走,带不着,留不下。灯火映在湖水间,树形投出影子,遥遥望去,颇有几分水墨山水,秦淮歌旁的景色,想来该是如此,只是而今世事太平,那些为历代文人讴歌粉饰的秦淮女子,弹奏的琵琶,已断了一根叫做岁月的弦,弹不出那番爱恨情仇的别离情绪。
蒙自的一湖、一桥便是这座城市的发展史,历史在湖畔安然发生,岁月在流动的溪河里翻过磨难的车辙,所有的故事,都萦绕着一座过桥,一方浅湖发生。它们仿佛约好在这么一座边疆小城,发生一些故事,流芳一段千古。不知,那一个女子,走过的桥,至今是否仍在,那一份留下的过桥秘方,熟悉的配料,延续着那段传说,浓浓的滚烫鸡汤是否还能每个打流年走过的匆匆过客。只是,那雕在湖畔,供人打望的白色塑像,两人的目光依旧深情,丝毫不被光阴抹去痕迹,仿佛一个眼神,即能读懂彼此眼眸里,如初的眷恋和牵挂。
不论过了多久,那碗鸡汤依旧能够温暖人心,也许,每个人都会被繁华的世界抹去身上的菱角,不得已向生活妥协,不变的却是他们的传说。就像戏台上的戏曲,终究要落下帷幕,来来玩往相约在一起的人,走到某个路口转瞬间要悄然离开,好似那个关于过桥米线的传说,他们留给了后世的一碗柔情的旧梦,终究抵不过岁月的沧桑,熬不过金钱的诱惑。走在这铺满情绪的小道,迎面扑来的都是故事,收藏在脑海里的片段,缺一幕幕又重新上演。
此时此刻,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人生如戏,谁得是仙。我们几乎不曾在哪儿停步,刹那芳华,又急忙送别了一个又一个的行路者,看了一出又一出的戏。其实,早已不记得是为谁刻意表演不同的表情。也许,有一段往事,让我们铭心刻骨;或许,有一个行人,曾温润我们沧桑的旧梦。可是,谁又能记得,谁又愿意一直记得呢,不过是一场落幕一出又起,时光已把两个相爱的人,雕刻成彼此都不熟悉的陌生人。
走在这幽静的小巷,又让我往昔的一段时光。那时,虽已到了离开的日子,人却依旧徘徊在丽江。三年的时光,仿佛就好似做了一场梦,匆匆交识了几个人,又即将离去。天空里、细雨下、回忆间,都写着离别的故事。然而,细细回想,恍惚隔着一段简约的光阴,却感觉未曾留下什么东西。
那一日,一个人随意闲走,忽而走到了黑龙潭公园。潭水早已枯干,虽然已从雪山引入了新的水源,却不似自冒的泉水那般清凉,地势高处已长出嫩绿的青草,绿油油的长成了一片小小的草原。我知道总有一天,这儿,那儿都会重新被上涨的水面覆盖,自该又恢复原样。可是这儿毕竟荒废过,长过草,谁又能否定它的存在。辞旧迎新,留在昨日不就是今日开始的序幕么,走散了的未必就是永别,相依的何曾能走满一生。
临行前,急急打望了一眼戏台,台上咿咿呀呀的说唱,在看不透的脸谱下,演绎着角色的悲欢。月亮还走在水面上,静悄悄的,一曲结束,有人叫好,有人默默离开。有人来,有人走。背影摇晃,向前向后,也许总有一个人,一段故事。在这儿相逢、在那里遇见,慌忙结束,又隐约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