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时光里的往事散文
麦子收回来,摞压在屋檐下等着脱粒。每天临睡前家里老人总会仰望天空一会,看星星观天象,期盼来日太阳火红,大地流火,天气晴好。第二日天空放蓝,晨光微熹,主事的人喊醒一家老小。把麦子用架子车搬运到村头的场坝,但等日头出来,晒一晒,碾场。
等到九、十点,男人给牛套上石碾子,女人牵着牛笼子,男人挥着鞭吆喝着牛在麦场里转圈。三岁的孩子顶着一个金黄的草帽,双手抓着牛缰绳,骑在牛背上。父亲一手摔鞭,一手扶着孩子,缓缓地行走。奶奶和爷爷挥着连枷和木杈,在边缘敲打,翻草。农村六七月无吃闲饭的人。
相邻一摊男主家开着拖拉机在麦场里撒欢场,车头突突的直跳。车厢里坐了四五个小子,手舞足蹈的欢笑,闹腾的车厢一抖一颤,吓得车主停下车,跑过去抱下这个,那个又上去。气了,就把抱下的重重的摔在麦子上,孩子们赌气的起身坐在场边的树下直瞪眼。
“冰棍雪糕——”
“卖西瓜咾——”
孩子们女人一窝蜂的涌到公路上去了,一会儿,各家的孩子喜笑颜开的捧着小盆,匆匆跑来。盆里盛着西瓜,碗里放着白糖冰棍。
太阳挂在正空,人们的脸上沁着密汗。看解暑品来了,纷纷扔下手中工具,聚在核桃树下纳凉。吃着西瓜。慢慢的吞咽茶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说家话,躺在沁凉的地上上打个小盹。孩子们看大人们都累了,悄悄地退了出去,拿了竹竿在田堎上找高树沾知了。
对面的核桃树下,有一家正在扬麦子。一中年男人顶一草帽正把麦草挑起,叠放在场边,一中年妇女用扫把把麦粒扫堆。男人拿出木锨,站在风口,铲起一锨麦粒,朝后一扬,麦和皮飞出去,落于身后,一个漂亮的扇面展开,麦子重,落于扇子中央,麦皮轻,随风飘在扇边,麦粒麦皮泾渭分明。妇人戴一斗笠,身披白色塑料布,帽沿压得低低的,赤脚在麦子上手挥竹扫把轻轻掠去浮皮,包颗置于一边。麦粒轻打在身上,像夏雨噼噼啪啪响,邻居们远远的聚在麦扇一边,围成弧线,谈论把式的活路好。
一会儿家人送饭来了,后面跟着个小尾巴。甩着小脚丫子,一路小跑。撒活的.人看见了,出场坐在锨把上,招呼邻人吃饭,客让几番,饭已从饭篮子里拿出,白馍就凉拌黄瓜,麦仁粥。小家伙钻进麦子里,麦粒咯痒的脚咯咯笑,扇面上留下七七八八歪歪扭扭的一行脚印。爸爸用筷子指着说:“快出来,这不是玩的,是吃的。”妈妈赶紧拉出孩子。
最有记忆的是晾晒麦子。这天是晴天,几家合伙把麦袋拉到麦场推开,让热辣辣的太阳照晒。害怕鸟,猪糟踏,留下自家的孩子照看,自己去地里赶活。孩子们拿上几个空袋子,铺在树荫下,躺在袋子上,跟前放一个长竹竿,看见一只鸟儿靠近,把竹竿挥一挥,鸟儿刚落地,,就扑翅飞走了。孩子们叽叽喳喳大声争论,鸟群站立在树枝桠上电线上看热闹。声音渐小渐息,鸟儿们群飞下来,在麦场里,一边唱歌,一边咏叹,一边作诗舞蹈。鸟儿们抒情的跳着芭蕾,悠闲的踱步思考哲理,个个心情喜悦,一只飞走了,不一忽儿,三五只回来,只只大腹便便。
一位妈妈送饭来了,一到场院看见这场景,大呼小叫拿起竹竿:“碎崽娃子,让你看麦哩,你睡大觉哩,鸟把屎拉在里面,人怎么吃。”鸟大惊,呼啦啦飞得无影无踪。孩子们一惊,翻身坐起,揉着眼睛看妈妈汹汹的来了,赤着脚在跑进麦场里东躲西闪,冲妈妈直摇手,又作揖。妈妈扔下杆子,踮起脚尖,跑进去拧着孩子的耳朵拎出来,屁股上踢几脚,:“下午一眼都不要咋,好好盯着。没鸟的时候,写作业。太阳落山的时候我来收麦。”
“嗯,你快回。”孩子端起碗吸溜吸溜吃起西红柿面片。
其它孩子恹恹跪坐在麦场子里一颗一颗往出捡鸟屎,汗水滴进麦粒里,他们也用手把它捻一捻。。
现在的孩子没有这些故事。
我们这一代不浮躁不迷茫,勤勤恳恳,源于那些年一把一把的割麦子、一粒一粒捡麦穗。一滴一滴的流汗水,造就了我们对生活温暖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