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活润笔散文

王明刚

为生活润笔散文

  一、得闲插柳

  有人说:剪最普通的柳枝,倒着扦插,成活后就是垂柳。这话关健处有二:一是说柳树的一种繁殖方式,即扦插;二是,普通的柳因为扦插方向不同而成为不同的柳,倒着扦插长成后就是一棵垂柳。

  其实,这话一定有些错的,至少错了三分之一还多。因为垂柳古已有之,并得隋炀帝御笔亲批,姓:杨。名:杨柳或垂杨。可见垂柳年代久远,并被传世不怎么样的一代帝王宠爱着,种得满河滩都是,似乎是在那条大运河沿岸,所以多少也沾了一丝皇家园林之风,有了一缕高贵的气质。但我莫名地喜欢“扦插”这个词给我带来的一种朴绌而奔放的动感和活力。

  清人周希陶《增广贤文》有“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句子。也给春天这朴绌随意的插柳活动带来了一份率性的恬淡和诗情的意境。但它演义的并不是真的栽花插柳的事吧,它也并不是真的怨“花不发”,或者并不只是喜“柳成荫”的吧?他是在说一种偶然和必然。

  但柳树易活,无心插柳都成荫,可见用心插柳会是什么样子?

  我一直觉得,植树只应在春季,三四月间的样子。道路两旁挖成排的坑,然后有大卡车把树苗按坑分配,后面有人种植、浇水。

  父亲植树时会严格按照母亲教的方法,步骤分明地去做。填土时不要一次填够,留下浇水的空间。要将土踩实后,再浇水,转天浇第二遍水。水渗净之后,才将余土把树坑填平。过不几天,就会看到新树苗的枝干有一种泛着光泽的青晕,象新生儿两胭上的粉团,嫩滑的,指尖一按就有水渗出。

  许多新植的树木会在当春发芽,成活。活不成的新树,会留下一个干枯的没有光泽的树干,象一个半路夭折的人,被一丘干草围剿着,荒疏中透露出树根处没有填平的半个坑壁。每次路过就觉得它冤,觉得它受了不该受的虐待,人们草草地对待它,它便还人以死了。

  后来见到有人秋天及冬天植树的,想必是树的品种适合这些季节裁种,于是改了只在春天植绿的观念。

  读韩少功的《草木》,觉得他真是个书呆子,连一个农妇都知道要和草木说说话,要给草木好脸色,要一碗水端平。想他一个读了那么多书,写了那么多字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草木是看得懂脸色的呢?他可是开篇即说:草木的心性其实各各不一的。

  草木即有心性,草木哪里看不懂人的脸色?

  觉得这人好矛盾,又好笑得很。但,还是无端赞叹他向往乡居生活,并诗意地栖居于田园上的那种精神状态。

  二、弄绿

  没有花圃,没有庭院。只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朝南,晴朗的日子,阳光充足。

  其实初始弄花,只是浮略于花的娇红嫣绿,而非达性情之真爱。看到开的鲜艳的菊花,洁白的.栀子,喜欢就买下来,一气搬到家里。可是,好景不长,花期一过,叶子就枯干,根就开始烂,然后死掉,哭丧着心情连根拔掉,扔,连盆里的土也一同倒了,空空的盆,倒干净,想不出它还能干什么。

  这花养的,真是一种折磨。

  后来不买季节性植物,买仙人球吧,仙人球好养,多少天不浇回水也死不了,它不是抗旱吗。可有时就真想不明白了,仙人球这小东东,它也烂,而且是从根底往上烂。一开始你还不注意,过了些天,这个刺疙瘩就让人刮目了,好肥的一身肉,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了,皮上是那扎扎蓬蓬一根都不少的刺,让人无端的想起怒发冲冠的一个人儿,给你的感觉是一百个不服。不服也不成啊,人瘦还有两肋排骨,再看看你,就只剩下一撮头发了,只剩头发也成,可这几棵头发还不长,还是“二茬”,也就幸幸地扔了。

  这花养的,还是一种折磨。

  一年年走过,一年年旧的草木去了,新的草木又来。渐渐地,却发觉自己在与草木的生长与萎凋之间,有了丝丝缕缕的情感。一段青藤,偶见有了新绿,或者长出小小的鹿角样嫩芽,眼睛就会为之一亮,整个人也会欣欣然起来。

  有的草木长的很快,几天一个叶子的往出长,就会说它:呈能了不是。有时会对着一片新鲜的绿云会心一笑,悄悄说道:对呀,就得这样长。说着,轻轻去碰一下它的绿茸茸的触角。我认为,它懂得我的意思,植物也如小孩儿——需要抚摸,它懂得那些发自内心的爱。

  起初,我的花草很少,一两盆的样子,也都是易养耐活的。后来渐渐的多起来,有买的,也有朋友送的,虽没有什么名贵娇嫩的品种,但也是自己喜欢的。所以也渐渐投入了,以至于成为生活之余的点缀,成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清晨,无论睡意有多么慵懒;晚上下班有多么疲倦,都会走上摆满花草的阳台。因为,它们早已是我的亲人,是亲人就要问候,是亲人就要关照。而我只是希望它们健康,它们长的好,没有黄叶,没有落叶,没有腐烂、枯干、萎靡的根就行了。

  问候给了我快乐,点缀了我的生活的花草朋友!

  三、永无花期

  为什么要叫无花果呢?你明明是开花的,只是你的花太细小,小的总是被人忽视。第一个看到你的人心真是粗糙的紧。他忽视了你的美丽,却又指手画脚的给了你一个永不翻身的名字一一无花果。或者他根本就是要用一种手段,让人们误解你,无远的误解。所以,你在人们的心里也就成了一株永无花期的植物了。

  无花果是我真正喜欢的一种植物,应该说,我养植花草,是从这棵无花果开始的。但是,我忘记了它是怎么种到这个院子中的,而且一下子就长的那么高大;但它的死,我却一直记得,就像我一直对身边不断发生的离别一样记意犹新,铭心,刻骨。

  它在夏天到来的时候就已长的蓊蓊郁郁的,浓浓的绿叶,高挺的枝干,苍苍碧碧地占据了院子的一角。而且就在旺盛的枝枝蔓蔓间有了一个个米粒大小的果实。这些果实都长在一片叶子依附的枝干间,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臂挽着。它被这只温柔的手臂挽着时,慢慢地就从一颗绿色小米粒长成了玉米粒;又从玉米粒长成小小的热气球的样子。到了秋天,这颗微缩了几千倍的小热气球开始着色,从顶部变紫,像是火焰的冲顶。而后紫色一点点下沉,直至果实的柄部。用手轻轻一碰,它们没有升空,反倒一跃落到地下。捡而食之,有点清香,又有点甜腻。

  从院门外闪过的人,会一眼看到它蓬蓬勃勃地挡住半堵斑驳砖墙的样子。有个小学校的校长站在门外问:种的是棵什么?我说是棵无花果。他“哦”了一声,想说几句赞美的话,但终于不知说什么好,静静地低头走开了。

  溢美之词是要说对地方的,不然会落夸大其词之嫌。

  冬天来了,听说无花果不能在外过冬,要不然一冬天就会冻死,于是找了个大的花盆,于某个阳光充溢的日子移植,置于室内。却不料到来年春天的时候它再没能复活。我想起了“人挪活,树挪死”这句话。不知无花果算不算一棵树,如果算,那真就是我的罪过了,那时我怎么就没想这句话呢。

  无花果死了,院子里再也不会有它的影子了,还有谁会来问,这是棵什么树呢?

  我希望人的一生应过好所有情节,我本来怀着一棵善心移植无花果,不想竟是害它,善举如是也会在无意中起了反做用,这是让人始料不及的,于是不安、辗转,埋怨自己一时心血来潮的所为。

  我的一生会有多少这样的率性而为呢?我问过自己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