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之秋收的散文

马振华

童年记忆之秋收的散文

  一拾稻穗

  秋收时节,农民兄弟们又要在田间忙碌了。我也曾经是个人民公社的社员,经历过无数次春种、夏管、秋收、冬藏,关于这一年一度的丰收季节有许许多多难以忘却的往事。

  如今步入高龄,记忆大不如前,往事如云早已随风飘散,唯有孩提时的点点滴滴常在眼前浮现,童趣无限啊。

  那时的秋收时节,我们主要的活动就是“拾(宁波话念CA)稻失谷”——“拾稻穗”。大人们在前面割稻、打稻,我们一帮小孩子三五成群地跟在稻桶后面,打打闹闹,等大人们一放下刚打过的稻草,我们就蜂拥而上,去捡稻草里边没打净的稻穗,虽然打稻的人是那么仔细,一下一下反复地打,还将稻把不断地翻转、抖动,但是总难免有遗漏的稻穗,再说,晚稻收割前,天气已非常寒冷,一阵阵西北风呼呼地吹过,不少稻穗都倒挂啦,成了“倒捏佩”,软绵绵的夹在稻草中间,无论怎么用力也打不下来,所以我们总能捡到不少稻穗。小伙伴们捡稻穗凭的不单是眼明手快,还得身强力壮,经得起你推我挤;可我又瘦又矮,自知根本抢不过人家,只得乖乖地退出竞争,落在大家的后面,仔细地寻找他们遗漏下来的稻穗,不过只要有耐心、不贪玩,收获也不会比人家少多小。有时候走累了,拉一脚稻草垫在屁股底下,坐下来,面对一大丛稻草,慢慢地扒开,一层一层地寻找,找到的稻穗说不定比那些你抢我夺,吵吵嚷嚷的小伙伴们还多呢。当然影只形单,只能看着同伴们在那儿嬉戏打闹,心里还是痒痒的。

  日落西山,随着大伙儿说说笑笑地把捡来的稻穗用竹篮装着拿回家中,第二天,妈妈将它在太阳底下晒干,用洗衣服的棒椎敲打下谷粒,积聚起来和收割来的谷子放在一起,可以碾米、做饭;如果遇到下雨天,稻穗又不多,那就喂鸡、喂鸭了;最开心的时候是妈妈打下稻穗的谷粒放进镬子里炒,灶膛里草火越来越旺,镬里的谷粒在慢慢地张开笑脸,一会儿白花花的米粒乐开了花,周边还染上了一条金边,妈妈的镬铲不停地翻动,一镬子的米粒“噼里啪啦”地大声欢唱,一阵阵香气满屋飘荡……这就成了我童年时的美食——“胖菩”。

  二拉草绒

  晚稻收割基本结束以后,种田人又要忙于种油菜、播种麦子,同时还得翻晒稻谷和收拾稻草。没有土地的老人妇女就会背着一把拉草耙到河塘边、田边、地头晒过草的地方去拉草绒。我们这一帮孩子好像大人的跟屁虫,在游戏打闹的同时也会装模作样地东一把西一把地帮帮忙。

  草绒是什么呢?现在不用说城里的孩子,就是生长在农村的孩子,估计也不一定会知道。

  过去乡下平原地区的人们烧饭、做菜用的燃料基本上全是稻草,也就是将水稻成熟、收割、脱粒以后的秸秆,缚成一脚一脚的,立在地头、田边、河塘上,让它经受日晒风吹而变成的干草。为了使稻草彻底干燥,人们还得不时地对它进行翻动,以使它里外干透,最后用“草缚”把几脚草捆成一把一把的运回家里或在天外叠一个草篷聚存起来。晒草全靠老天帮忙,有时候草已经快干了,突然下一场大雨,那就会前功尽弃咯,所以一有下雨的苗头,人们就会放下手中的活计,赶往自己晒草的地方,赶紧把一脚一脚的草堆在一起,上面像盖房子一样用稻草盖成一个圆圆的篷顶,(这种农活叫“转草”)这样等雨一停,只有上面的盖草会被打湿,而下面的草就不会淋湿啦。一次次的翻动,一次次地“转草”,很多稻草叶子从杆子上掉下来就成了草绒,满地都是,有的主人在把草后,自己会仔细地收拾地上的草绒;也有的地多草多,或者老天像要下雨,就无暇顾及地上的草绒了,把了草赶紧回家聚存,这遗留下来的草绒就是我们争抢的目标啦!

  拉草绒的工具叫“拉草耙”:最正规的是用毛竹制成,前面像手掌一样五指张开,指端向下弯曲(俗称耙头),后面连在一起紧紧捆扎在一根约二米长的竹竿上,这种拉草耙是专门用来晒谷时拉出混在稻谷中的“滚头”的,因为耙头宽,不会对篾簟造成伤害,但在拉草绒时就很难将长在地上的杂草和草绒分开,所以工效不高;还有一种自制的拉草耙,就是用硬铅丝弯曲成和竹制拉草耙一样,前端张开,弯下耙头,后面捆在一起,再装上一根竹竿手柄,因为铅丝较细,在地上一拉,草绒拉走啦,而长在地里的杂草留下了,这样不但功效高,还省力;我们孩子更简单,拿出家里不能用的扫帚,去除前面的竹丝,剩下光溜溜的一根扫帚柄,拉草绒时用前面那个弯头一溜一溜地拉,玩耍时骑在胯下就是一匹马,双手一挥就是一杆枪……

  三 捉泥鳅

  秋收的同时一般还得冬种。我们这儿主要种的是油菜籽,因为当时的.食用油基本上都是菜油,冬天里种下油菜籽,到来年的春天就可以拔下来,揉下菜籽去榨油,而且那时种的是本地油菜(相对后来引进的胜利油菜而言),分蘖、拔节前可以当白菜吃。抽薹、吐蕾时可以打菜蕻:现炒现吃又鲜又香;晾干了就是菜蕻干——城里人还美其名曰“万年青”,那可是名扬天下的美味佳肴。有的人家还会种一些大小麦,来年收割打场以后,基本上是当做饲料,因为乡下人以前是很少吃面食的。

  冬种首先得耕地,然后是整地,移栽(油菜)或播种(大小麦)。

  耕地时,老黄牛拉着老木犁,把犁的准时最有经验的人,他们昂首阔步,一手扶着犁稍,一手拉着牛绳,拉牛绳的那只手里同时还握着一根又长又细的“呼啸棒”,时而高高扬起,时而上下飞舞,口里念念有词地指挥着黄牛直行、停止、转弯…… 遇到耕地埭头很长的时候,他们还会引吭高歌,唱着那百唱不厌的田头山歌。

  他们的身后总会跟着一大群孩子在争先恐后地你推我搡,孩子们要干么呢?

  当黝黑发亮的泥土在老木犁身后翻起形成条条波浪时,不时会有几条躲在里边冬眠的黄鳝、泥鳅被翻了起来,他们有的尚未苏醒直挺挺地躺在泥沟里,有的被惊吓得活蹦乱跳,有的还躲在洞里边,最惨的是那些被突然而来的犁铧拦腰截断的,身首分离,鲜血淋淋……有经验的扶犁人他们身后都背着一只竹制的克箩,见到泥鳅黄鳝就会弯腰捡起放进克箩;但是技术稍差一点的,只得小心地扶着老木犁,指挥黄牛,他们如果一弯腰,那犁铧就会不听话,他身后的泥鳅黄鳝就让给孩子们去争抢了。和拾稻穗一样,既然是争抢,就得靠身强力壮,挤到前面,眼明手快。力气小的只得留在后面,拾一些他们遗留下的零头。不过偶尔也有大收获,有的黄鳝或者大泥鳅躲在很深的洞中,犁铧一过只露出一个洞口,只要用一根竹签,慢慢地顺着这个洞挖下去,时间虽然长一些,战果可是很辉煌的哦!

  半天下来,小伙伴们脸上身上就像从泥里挖出来一样,可捡到的泥鳅黄鳝拿回家里让妈妈烧一下可是全家人的好“下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