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儿时住平房的日子散文
小时候的家乡还很贫穷落后,没有一栋居民楼,人们住的大都是那种土木结构的平房,(一种是木刻楞,一种是戳杆,还有一种是板夹泥。)条件稍微好一些,住的是红砖平房,人们的生活虽平淡清贫但朴实祥和也很充实。
无论什么样的房子每家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院子,房前或屋后都有一片菜地,几乎每家的院子里都养着猪和鸡鸭鹅狗。放学后我们小伙伴喜欢相伴去采野菜。野菜的种类很多:蛤蟆腿、鸡爪子、灰菜、水荠菜、猪牙草、车轱辘菜……在采野菜时我们会仔细地找我们喜欢的咀嚼一通。一种被我们称为大叶酸,大大的叶片,味道酸酸的;还有一种我们称为酸布姜,紫红色的茎一段一段的似竹节状,酸里稍微带点甜是我们的最爱。有时我们还会摘几片面果树的叶子来吃,嚼在嘴里有种绵绵的感觉,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我们手里拎着土篮或是一个袋子,追逐打闹着像是一匹匹撒欢的小马驹,一半是采野菜,一半是游戏。如今喂精饲料圈养的猪4~5个月即可出栏,而那时喂野菜养的猪差不多要养两年才能出栏。用野菜喂养成的猪,肉质紧实,肉香极其纯正浓郁。用野菜喂养的鸡、鸭、鹅下的蛋,蛋黄大颜色深,吃起来味道也特别香。
我们吃的蔬菜大都是自己菜园里种的无农药,无化肥,无污染纯绿色的。小孩子虽然没有现在那么多的.营养品,但依然都很健康、皮实,经常要帮助大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在菜地里和大人一起翻土、薅草、浇水、施肥,知道什么菜匍匐,什么菜爬腕,怎么对花授粉。等菜长大后我们摘黄瓜、拔萝卜、揪葱叶,还会抠出土豆来,放到炉膛下的灰堆里烤。我们还捕蝴蝶、挖蚯蚓,捉蚂蚱、蚂蚁、蜘蛛来玩儿。这些让我们小孩子对自然生物有了最直接直观的感知,真的是很接地气,远比现在的孩子坐在教室里从书本上学到的要直观有趣得多。
每天上学,住在附近的小伙伴们都喜欢相约着一起走。但是如果遇到风雨天或是在严寒的冬季,相互等待就是一件很难耐的事情。因此,我就常常幻想着能有一座大大的房子。那时大脑里还没有楼房的概念,只是一座扩大了好多倍的大平房。更没有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博大胸襟和崇高理想。只是想着可以好多家住在里面,上学时不用再在风吹雨淋和严寒中等待了,还可以在大房子里玩耍。民间有吃百家饭的孩子好养的说法,那时的小孩子几乎都吃过百家饭,我们东家玩西家传,每家无论是院门还是房门都很少有上锁的,大都一推就开,赶上谁家正在吃饭,大人们都会让我们小孩子一起吃。住在隔壁如果包饺子了,下河捞了几条鱼炖上了,或是做了一点特殊的,就会盛上一碗给送过来。要是谁家杀猪宰鹅,也会把左邻右舍聚在一起共同分享热闹一番,只要有一家做上好吃的,左邻右舍都能享受。
记得有一邻居家里孩子多,加上那时粮油实行定量供应,家里的粮食经常吃不到月末。就拿着那种带有秤盘的称,到邻居家借粮,称好重量,还时还是拿着那杆秤来还。虽然那时家家的粮食都不宽裕,但无论到哪一家没有一家拒绝的。在大家的心里,邻里之间有个大事小情互相关照帮忙是自然的事,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如果家里没人遇上下雨,晒在外面的衣服,放在门口的东西,也不用担心,一定会有人帮助收起。特别是盖房、红白喜事等大事上,不用哪个特意相求,大家都会主动前来帮忙,往往是相邻的几家院子间的栅栏都会被打通,用来共同招待来的客人。闲时,大人们串串门,女人围坐一起说家常,什么布料便宜耐穿,怎样做棉活、改衣服;男人交流着一天的信息,总结着各家办事的经验,好下次把事情办得更完美。孩子们聚在一起肆意地玩耍嬉闹。那个时候孩子之间疯闹,受伤的事件时有发生,没见过哪个家长追着屁股后面要天价赔偿的,充其量带着孩子上门来告一状,被找的家长将自己孩子痛打一顿算是给了个交代,之后孩子们会继续疯作一团,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那时只要是住在同一片区域里的人,你随便打听哪一家,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能清楚地告诉你准确位置,说出家里主人姓什么、叫什么,工作单位,家庭人口,生活状况,甚至是老家籍贯,有什么远亲近故。我们小孩子走在路上遇见了住在前后左右的邻居也都是礼貌地大爷大娘、叔叔婶子的称呼着,大人们也都乐呵呵地答应着,现在想来也还能感觉到那其中浓浓的亲情。
现在虽然实现了许多家共同住在一座大房子里的愿望,但总有一种失落感。没有了小时候所渴望的不必在风雨严寒中等待着一起上学,风雨中仍然可以一起游戏的那种意义。上下班楼梯口碰到邻居,也只是礼节性地招呼一下,没有了那种亲切、踏实感。不要说住在一个小区、一栋楼内,就是一个单元甚至于楼上楼下和对门都不一定能说出姓什么,叫什么。
我时常纳闷,住平房时邻里之间的那种亲切相助,那种坦诚交流,那种让人温暖的人情味,让人感怀的生活气息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