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狂在暴风雪的午后散文

马振华

癫狂在暴风雪的午后散文

  暴风雪像是一个蓄满了荷尔蒙的青壮公牛,肆意挥洒着它的暴躁和力量,没完没了,无休无止,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吃过午饭,雪花依然漫天狂飙,毫无停歇的意思。

  昨天晚上就拿定了主意,一旦雪停,马上就出去拍一组雪景照片。如今,像这样的大雪不多见了,好几年都没有认真地下过这样的大雪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趁机拍点雪景照片,那一定是会后悔的。

  可是,一个上午,大雪就这样疯狂地下着,没有给留下任何机会。现在已是午后,太阳该偏西了。冬天,太阳落山特别快,一晃光线就会暗淡下来,再不去拍就没有机会了。如果等到明天,雪一旦停下,马上就会有人出来玩雪,干净整洁的白雪,一旦有了人的印迹,心中想要的画面就会被破坏。

  “不能再等了,现在就去拍!”我对自己说,拎起相机就往楼下跑。拉开一楼的大门,忽地一股大风,携卷着满抱的大雪,一下子就把我裹了回来,我被呛得一阵猛烈咳嗽。等气喘匀乎后,我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真地出来了,感觉风雪反倒小了许多,人也就放松了一些。

  我边走边寻找我心里的雪中风景。外套和风帽,很快就变成了白色,感觉眼眉上、睫毛上也都沾满了雪,已经影响到了我的视线。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的心中只有想要的风景。寻寻觅觅,觅觅寻寻,裸露在外的一双手,任由暴风雪肆意摧残的.同时“咔嚓、咔嚓”地不停按动着快门……

  “干什么呢,你?”忽然有一种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赶紧把冻红了的双手缩回到袖筒里后,转身一看,是一位天天见面的老熟人。他浑身上下已经全白,与周围已经模糊成为一个整体,不是他的两只眼睛在那里“扑闪、扑闪”地看着我,我都没法确定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嘿嘿……没事,拍几张照片。”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朝他咧着嘴回答说。

  “拍照片?这么大的雪?哪个神经搭错了?这么冷,不在空调房里待着,跑出来拍照片?真有你的!”说着,他自顾走了。

  经他这么一质问,我才觉得,他问的问题好像确乎是个问题。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雪,为什么偏偏要跑出来拍照片呢?拍出照片来,能干什么呢?管吃?还是管用?在空调房间里,站到窗户边,看一看这样的风景,不是一样的吗?为什么一定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把它们拍成照片呢?

  这一系列的自问,把我自己也给问糊涂了——我心里突然有股劲儿,一猛性地就跑出来了。人活着,有些时候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完全是跟着心跑的。

  “我是不是疯了?”我暗自笑起自己来,“至少在他眼里,我是疯了。”疯了就疯了吧,既然出来了,就满足自己的那颗心吧,别的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继续向前寻找我想要的风景:雪下的松、雪中的梅、雪里的竹……还有那风雪中的湖面,横跨湖面的小桥,湖心里被大雪覆盖了的凉亭,湖岸边被飞雪模糊了身影的老垂柳……天地之间的“惟余莽莽”,白皑皑画面里远处点缀着的树影、村庄……

  十根手指已经不再听使唤,只好把相机坠在脖子上,把手放在嘴前哈气。嘴里哈出的热气升腾,没有多少能够散发到两只手上,只好让两只手相互上下左右反复地搓,靠活动让手热起来,让手活泛起来。

  感到鞋窝里有些发凉,我知道那是鞋里灌进了雪。“要回去了,不然,鞋里湿了,下午就要遭罪了。”于是,我带着满心的欢喜往回走。

  回到办公室,把相机里的照片一一整理到电脑里,打包放好。

  “留到明年的三伏天里看,那才别有一番滋味呢!”我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