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黑皮书散文
牛老师死了,死在了去医院的路上。牛老师入葬那天,学校把星期日的假提了上来,毛老大亲自给牛老师主持了葬礼,学校里能去的老师都去了,大家在灵堂前行了鞠躬礼。
洋号低沉,唢呐呜咽,女人哭像唱戏,男人哭像狼嚎。洋号吹《父亲》,唢呐吹《母亲》,洋号唢呐同流合污地吹《路边的.野花不要采》,我想听听歌颂老师的《每当我轻轻走过你的窗前》,可惜乐人不吹。
毛老大燃香,作揖,插香,鞠躬,一板一眼,毫不含糊。那一刻,我觉得他像《白鹿塬》中的族长白嘉轩。
毛老大哑着嗓子说,牛老师,大家来看你来了,你安息吧。
毛老大说,一鞠躬。
我们的头就低一下。
牛老师的儿子就磕头还礼。
毛老大说,二鞠躬。
我们的头就再低一下。
牛老师的儿子就再磕头还礼。
毛老大说,三鞠躬。
我们的头就又一次低了下去。
牛老师的儿子就又一次磕头还礼。
农村的婚丧嫁娶有一整套繁冗的礼数,我在毛老大的指挥下照猫画虎地跟大家一起鞠躬行礼,胳膊腿都不自然,感觉自己和那个夹在乐人中间滥竽充数的古代盲流差不多。
我们把一个黑色的匾额挂在了牛老师前门脑上,匾上写着八个大字:学高为师,德隆为范。
牛老师生受尊敬,死备哀荣,令所有村民赞叹不已。
密斯文的眼圈始终红红的,不愿多说话。
洋奶壶站在毛老大后边,一脸的沉重,毛老大说让牛老师安息时,他竟然流了两行清亮的泪,如果给此时的他画一副漫画肯定很有意思,取个名字就叫流泪的洋奶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