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麦子经典散文

刘莉莉

割麦子经典散文

  对于麦子,我是熟悉,也是有感情的。小的时候,麦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年的体面。有了麦子,才有白面,才可以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有客人的时候,包出饺子,擀出面条,烙出油饼,蒸出馒头。

  割麦子是农活中比较累的活儿,也是时间性较强的活儿,俗话说:“蚕老一食,麦熟一晌”。这就是说,麦子一旦成熟,需要“抢”收,要趁好天,赶紧把地里的麦子割完,因为麦收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刚开始还是烈日炎炎,转眼间就会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马上晴了天,还不算坏事,倘若遇到连雨天,麦子就发霉生芽。

  还有一个传说呢,说是从前有父子两个,他们种了一大片麦子。快要收割了,父亲主张麦子黄一块地方,先收割一块地方,但儿子主张等到麦子全都黄了一次性收割。最后父亲没有犟过儿子,等到麦子全黄了以后收割,结果麦子刚收割了一点点,就下起了冰雹,将麦穗全打掉了。父亲看着一年的收成就这样全没有了,一着急就昏死了。父亲死后就变成了鸟儿,每到麦子黄的时候,它就会低空盘旋,提醒人们“旋黄旋割”。就是现在,许多老农民一提到割麦子,就说,夏天收麦子,就好比是虎口里夺粮。这话一点不扯玄。

  我读高小的时候就割过麦子。生产队麦收时一般正值学生放暑假,那时我家没劳力,自家割麦子的任务,生产队是给初中读书的哥哥分的,任务是劳力的一半。一到暑假,我必须要帮哥哥割麦子。用妈妈的话说,不能多割还能少割。

  割麦子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体力活,腰身要朝沉甸甸的麦穗深深地弯下去,一手揽过一把麦子,一手挥起磨得雪亮的镰刀,紧贴地皮,握刀把的手臂向后猛拽,金黄的麦子,便在镰刀下一丛丛地倒下了,整齐地躺在一起。我们生产队对割麦子要求也很高,一是麦茬不能超过一寸,二是一米见方丢下的麦穗不能超过两棵。控制麦茬子高矮,直接关系到割麦子的质量,割麦子的质量当然也决定到秋麦子的产量。在割麦子时,生产队长经常是在会计的陪同下,逐户检查,发现割的.麦茬子过高,就要扣工分,到秋后会计走账。要控制麦茬子的高矮,关键是握刀把的手(后手)要放低,后手过高麦茬子就会参差不齐。再有,割麦子时要尽力把腰猫到最低,至少是九十度大猫腰,这样刀头才有可能紧靠麦根,个子高的人更要猫腰,所以个矮的人反而要比个高的人省些力气。麦子高,好割,落麦穗也少;麦子太矮,割起来格外累,还费力不讨好。有的人怕因为茬子高落麦子扣工分,干脆用手薅。用手薅麦子,生产队一般也限制,用手薅即使把麦根的土磕打净,麦捆子码上大垛也容易乌垛(发霉),只有那些没灌上水的旱得要命的地段,实在抓不上手的才允许。捆麦子“打绕”,我可不会,一般是哥哥在前头边“打绕”边割,我把割下来的麦子放到他的“绕子”上,最后他捆。这也许是他割的地方经常落麦穗的原因。自然,我和大哥割麦子,队长批评大哥的时候要多一些。当然,我年龄小胆子也小,割麦子的时候格外认真也是个原因。队长曾多次当着大哥的面表扬我,说我割得茬子矮割得也干净。队长越是夸我我心里越美,我也特别地卖力气。

  第一天割麦子都有新鲜感,但随着无次数的弯腰,以后的日子更是举步维艰。夏日的天气,空气闷热,特别是麦田里吹出来的风,更是热得难挡。每一块麦田都有一里地长,从麦田这头向那头望都费劲。远望一望无际的麦田,越看越缺乏割完的勇气,割一把麦子,站起来向前方望上一眼。一旁的大哥会说,不怕干,就怕站。烈日像个火球,烧在脸上,滚烫滚烫,汗珠子掉地摔八瓣。我那紧握镰刀的手磨出了血泡,麦芒在脸上划出了一道道红印,裸露的胳膊,晒得发紫。我真正饱尝了割麦子的苦累和艰辛。不过,望见身后,露出了空阔的麦茬地,地里露出了长期在麦池子里隐藏的纤细软绵的青草、小野花,没有了麦子的遮挡,见了风,见了阳光,招招摇摇,自由自在,在麦茬的衬托下,显得生机勃勃,倒是有一种充溢心田的盎然春意。麦地是喧嚣的,也收获着喜悦,一望无际的麦浪经过艰苦奋战,一捆捆地躺在地上,等待着人们把它运走,犹如太阳的光芒,覆盖了大地的一切,什么苦累都随风逝去。农活就是这样,一份汗水,一份收获。当然没有所谓的开始,也没有所谓的结束,那种成就感一直装在心中。

  有生产队那会,没有联合收割机,全凭一把镰刀。分队后,一家一个地块,也偶见到个别人家种麦子,后来种麦子的几乎没有了,现在,小麦的种植在安达已经绝迹,已经成为历史。或许是气候的影响和品种的问题,麦子在安达的产量太低;或许是我们当地麦子麦粒软面筋差,所有这些,我又怎么能说得清。平时所食用的面粉,一色是南方面,但总觉得没有面味儿。

  我也有差不多三十年没割过麦子了,但早些年割麦子的经历,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难忘那随风起伏的金色麦浪,难忘那热火朝天的割麦情景,难忘那些汗水泡透的沉甸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