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那棵樱桃树的经典散文

李盛

门前那棵樱桃树的经典散文

  阳春三月,风和日丽,我与多年没见面的好友相约,去她家谈天。

  走进她住的小区,高大的楼房中间是别致的花园,各色各样的花儿在绿树碧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花园的两端各种着一棵桃树,它枝繁叶茂,翠绿的叶子在春风里好象妩媚地向人招手……花园里充满青春的力量深深感染着我,让自己内心充满了遐想,仿佛已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友,不忍离它而去。

  然而我的眼前蓦地一闪,就在这两棵桃树之间,如同站立着的是从前我家门前的樱桃树,它正花团锦簇,盛开的花朵呈淡粉色,刚绽开的花骨朵呈深粉色,淡粉与深粉,纷纭交错,宛如半天粉色的彩云。成群的蜜蜂在花丛中飞舞,“嗡嗡”声就像春天的催眠曲,我立刻被眼前的色彩和声音吸引并沉醉其中。

  眼前一闪的桃树和我家的樱桃树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两者的影子渐渐重叠,翠绿与粉红交错……

  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一时有点茫然,懵然,不过仅仅几秒钟,我立刻意识到眼前的桃树是现实。而今它与从前的现实瞬间重叠,可是,过去的现实早已离去,化为灰烬,随风飘零了!

  原来,事情还得从我童年说起。

  记忆里,那时我老家街边的石缝里长着一棵又高又大的樱桃树,要换成现在,我定会考究它的树龄和来龙去脉等基本情况了。当年,它枝干粗壮,叶茂果丰。任凭她长势如何变化,我都把它那儿当作固定不变的“饭厅”。每逢妈妈做熟饭时,我总会端着饭碗坐在树上,边吃边撩逗身边的小花猫。

  初春,山坡刚刚泛青,樱桃树上已经挂满花蕾。三月里,花骨朵绽放开始吐蕊,展示出迷人的魅力,一簇簇凝结着雨露的生命拥挤在一起。清晨一开门,微风携着它诱人的香气直扑胸怀,洒满我的全身,洒满街头院落,使人仿佛置身香海。难怪唐诗中有云大花园中,桃花独树一帜,占尽风光。

  随着难以挽留的季节逝去,花瓣不经意间日渐凋谢。当人们还在追寻那洒落一地的花瓣,回味那妖娆多姿的花容时,豆粒大的果实早成稚形,正日益生长膨大。这时,叶子也变得又肥又嫩,原先细碎的叶子成了密密的一座天棚,天棚下面就是我们全家夏天的饭堂。

  盼啊,等啊,“何时才能吃上桃子?”直问得妈妈也捺不住厌烦。放学归来先拽弯枝桠看看桃子的长势几乎成了我的要务。

  八九月份,樱桃将要成熟,不安静的我就会三头两天揣一兜樱桃子,开始在小伙伴们面前炫耀了。每逢星期天,都会引得满院孩子前来“拜访”。顽强的樱桃树不负众望,粗壮的身躯挤得石头都给它让路,年年枝叶葳蕤,岁岁硕果累累,默默地奉献着那丰盛的纯朴与满树的甘甜。

  记得在樱桃成熟的季节里,果实稠密拥挤得像谷穗似的弯着腰孤芳自赏。放学归来的我一屁股坐在街边,摘一颗先咬个小口,吮吸完那一窝甜水之后再分享果肉,古铜色的樱桃核光溜溜的不知不觉中堆成了“小山”,过会儿数数足有五六十个,赶妈妈下地回来,甘甜的樱桃早已填鼓了我的肚子。

  一天,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邻居大伯找上门来,嫌樱桃树根深叶茂遮挡了他家的烟地(那时人们吸旱烟,种烟叶),非要父亲把它砍掉。一听要砍树,我拽着父亲的衣襟苦苦央求,爱护美好的'东西本是人类的天性,母亲也再三辩解说这桃种好吃,长这么大了砍掉可惜,可总是说服不了执拗的大伯,看来樱桃树在劫难逃,死刑已定——父亲决定砍树。眼看着父亲拉着锋利的锯子,我的心却在一阵阵发痛……

  樱桃树高大的身躯静静地卧倒了。它就这样含冤离世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那颗樱桃树又会出现在我的眼前呢?

  我想,那一定是因为它花美、叶绿、果子甜,早已在我幼年的心灵里深深地扎下了根的缘故。如今,每当三春繁华盛开之际,我都会想起老家门前那棵樱桃树;每当路过市场上看到摆放的樱桃,无论大小色泽,都难入我眼目:它们怎及我家门前那棵树上的香甜?

  假如它今天还在,我定会常到树下流连徘徊,欣赏树冠花色之美,听听蜂群舒缓柔美的声音!假如是今天我能做主,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它复生;假如……

  然而,它留给我的却是深深的遗憾和永恒的记忆:那令人终生难忘、含笑怒放的健美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