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老屋的春天散文
当大自然如同一个温暖的怀抱迎接着五颜六色的新生命时,我知道,春天真的来了。
而此时,最能牵动我思绪的,还是小时候住过的老屋。老屋的院子不是太大,每年的这个时候,院子南面的那块地总会被母亲用铁锹一点一点地翻开,松动平整好之后,再被分成一畦一畦的,准备种上各种菜苗。周边的土堰是最大的,种上了扁豆、丝瓜和黄瓜,待它们长大伸长了藤蔓,父亲就会专门给它们搭上木杆架子,让它们顺杆向上爬行生长,缠满高高的支架。里面刨的一畦一畦的地里,则种上或栽上各种各样的蔬菜,如:辣椒、茄子、西红柿、韭菜、小葱等,偶尔还会应我的要求,靠边的地方种上几颗葵花仔,靠房的一排则被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当然,不论种菜籽还是栽菜苗,母亲每刨了一个坑,我就往里边放好菜籽或菜苗,然后又小心地用土填埋好,再浇些水。这样,栽种完成,只等着幼芽的出土了。
数天之后,院子里便是一地的嫩绿了。每次放学后,我便丢下书包跑进园子里仔细地去观察所有的嫰芽。在春风的召唤下,它们使尽地钻出了地面,有的头上还顶着籽壳,好像是戴了各自不同的帽子,黄的、黑的、红的、白的,风儿一吹,它们就如头重脚轻的大头儿子一样,摇头晃脑的,可爱极了。
我喜欢这满园的春色和这淡淡的泥土的清香,给老屋的院子增添了无限的生机,那盈盈绿意浸染心间。我经常一个人蹲在旁边观察每一株菜苗的生长过程,与它们对话,听它们呢喃,心底有浅浅的欢喜,稍不留神,它们又抽出了一节又一节的新芽。瞧:豆蔓爬满了木支架,开出了好多好多紫色的碎小的花朵;黄瓜丝瓜的蔓藤也不示弱,与豆蔓缠绕在一起,开满鹅黄色的小花,仔细看,花的.下面就是细细小小的果实,正在头顶着花朵努力地长着;那一树树的西红柿,最惹人爱,当它们慢慢地长大,由深深的绿色变成发白的浅绿色时,那一定是快要成熟的节奏,过不了几天就会绿里透红。这时,我会悄悄地钻进园子里,摘上一颗,在衣襟上随手一擦,咬上一口,满嘴的酸涩,于是,默默地在心里劝告自己,还是再忍忍吧,等它们熟透了通红通红时,再摘了吃,酸甜爽口,美味十足。还有那一棵棵粗壮的向日葵,托着那圆又大的脸盘,每天都笑意盈盈地把太阳迎来送走,等到它们的脸蛋由金黄变成暗褐,我就忍不住馋了,悄悄地在它们的边角使尽地抠出几粒,检查里面的子粒是否饱满,是否有成熟的香甜,尽管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行动〞,后来还是被母亲发现了,要不然她还以为这些破坏都是那可恶的老鼠〝贪嘴〞所为。
当园里的蔬菜接连地长大成熟了,母亲深锁的眉宇间就会舒展开来。西红柿炒蛋,西红柿凉拌,辣子炒肉片,辣子炒扁豆,小葱拌豆腐,韭菜饺子,黄瓜凉拌热炒,烧茄子……餐桌较从前就会丰盛许多了。
尽管老屋很土,低矮的院墙,柴扉当门,但是,那里却是我们小时候快乐的天堂,那里有我们姐弟几个成长的印记,更有那满院的绿叶红花带着无限的生机勃勃,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后来,当老屋的左邻右舍一个个都被翻新,青砖水泥修砌的洋房把老屋衬托得有些老旧时,老屋也是从这时才开始变老的。那满院的盈盈绿意也遮挡不住老屋那有些老旧的容颜,我们曾一度渴望着它能焕然一新,父亲也笑着应和着说要翻新成二层的小洋楼,可我知道,在父亲的心里,它永远也不会陈旧,因为老屋是父亲年青时凭自己的苦和累一手盖成的,是父亲一个人一块一块用土打制而成的,那上面的一砖一瓦、一椽一木都是父亲用血汗换来的。父亲的心里一直很苦很累,他自小学习成绩优异,写的一手漂亮的字迹,常被人称赞,只因爷爷早逝,父亲兄弟几个尚且年幼,正在上中学的他放弃梦想回家务农,撑起了这个家。后来自己盖了几间西房成了家,再过了几年因为要给二叔结婚腾房,所以就自己盖的这个老屋。二叔三叔成家之后,我们姐弟几个相继长大,我们上学成家都是父亲一个人挣钱供养,父亲一直都在辛苦操劳,直到突发心梗去世。父亲最终没能亲眼看到老屋的翻修,老屋还是陪伴父亲走到了最后。
我曾多少次地想象过,老屋如果被重建,父亲的脸上一定会露出慰心的喜悦,但是后来,当老屋真的被拆除重建时,我才突然的发现,我内心的那份无法言说的空唠,以及那些无处着落的思念,被拉得越来越长……
老屋虽然又土又老,但那里曾经有过父亲爽朗的笑语,那里曾经有过母亲忙碌的身影,那里记录着我们姐弟几个成长的足迹,我们的人生从那里起航,那里有我们太多美好的记忆,那里始终都是我梦里的港湾。
可如今,父亲走了,老屋没了,我去哪里才能找到记忆里老屋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