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中年散文
人在中年,我不得不承认,我生活得很无趣。
苍凉的路灯下,人们行色匆匆。我正赶回家中,风寒透体,夜色朦胧。人们分不清是快乐悲伤,是激动是平静,只是顶着一张张看似有故事的面孔,又无从说起的寡淡神情。我眼下只关心着今天的晚餐,身上的冷暖,脚下的路途。有一刻的恍惚:是我忘记了跟上时光的步伐,还是岁月从没有对我情有独钟?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变了旧时模样。
睡前翻乱手中的书页,闭眼只记得:沉入海底的帆船,显赫的家谱名录,博物馆里的木乃伊,神庙残存的断柱,尼雅古城城砖上的文字,尤卡坦热带风景中耸立的大石门,爱特鲁利亚人干涸的酒罐,乾陵端坐时光里的无字碑……他们的名字叫昨天,他们是逝去的爱,燃尽的情,破碎的梦。这一刻,我把自己放空了,贪一时庄周梦蝶。
知道一起床就是紧张忙碌的一天,却不敢说放弃。我忙碌自己的一份事业,靠它安身立命,自然不能马虎。孩子说着说着就长大了,长高了身体,也长了本事和脾气。许多的分歧实实在在的诉说什么叫代沟,我可怜应试教育下孩子的疲惫,却不敢放松对孩子的要求。从小小的人芽儿长到现在,做父母的心不知道纠结了多少回,手捧这个肉团团的时候,是多么盼望孩子快快长大;现在长高了,又希望孩子还是停留在指甲盖大吧,小的时候多好玩,崇拜我的大手能给你整个世界。
母亲的'病容还晃在眼前。小也好过,少也好过,老了难过。老了老了,耳聋眼花,发秃齿危,一身的病疼。见了我强挤的笑容只会让我心酸不已。要强的性格抵挡不了时间的碾压,多少人原谅了别人的同时,忘了原谅自己。母亲大方热情,一生勤劳,却放不下诸多心结,絮絮诉说过往的羞愤。我送她一句“你活得死要面子活受罪”,竟然没让她生气。年迈的父母呀,请你们不要再惦记我是否在外吹了风,淋了雨;不要惦记我是不是又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你们那枝枯叶败的身躯,不知还能经受住几阵强劲的北风……只要你们安好,我便安好。
家务不重,却是一地鸡毛。餐桌上杯盘狼藉,厨房里碗筷凌乱,地面该拖了,床单该洗了,孩子衣服该换了……对不擅长家务的我来说,总有一个头俩个大的紧张感。还好多数时候,夫妻双双做家务,能和平解决。虽然活不沉,但天天得做呀,碰上一个犯了懒病,另一个就嘴巴挂油瓶的收拾,可话就没好话喽,谁上一天班不累,都想歇着怎么可能?!说不定,一场别扭就来临了,电视台的天气预报失灵,风霜雨雪全写在对方的脸上,连一回家就喧闹的孩子,都给嘴巴自动断电,小心翼翼的走路都不出声了。
人到中年,与工作斗,与孩子斗,与父母斗,与家庭斗,与自己斗,却绝不敢说其乐无穷。年少时,向着阔天阔地的大世界奔赴,不留退路;年壮时,英雄豪气,拼死而不回头,即使心有挂牵,仍荡尽心痛;迟暮时,只剩下瘦马蹄音,依稀回到最初的山水中。其实呢,人生差不多都这样过来的吧。
自然一草一木,都有故事;生活一筷一碗,也尽是风情。人到中年,无趣,但踏实努力的活着,也是一份修行吧。我总有一天会学会放缓步子,放下尘世,放开名利,穿一件松松垮垮的衫,挽一髻简简单单发,眉朗目明地去抚摸记忆。开窗四望,不觉旧燕新曲,携一壶尘世寸心,与春对饮,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