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五朵花儿散文
第一章:春声
山里的春夜总是宁静而干净。抬头眺望,楠竹和山脊下的剪影就很奇特——纯粹得要命的浅蓝,似乎看得透春夜的天穹,又似乎上天也没有那么空寂和遥远。在竹叶的婆娑的枝头间,明月如洗,星星呈亮,也许是山中的缘故,总有种距离天更近的感觉。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绝非诗仙的诗意,而是某种现实的写照,倘若独处一隅,听佛教的音乐,思道家的语录,行儒家的道德,着逍遥的围棋,也是一种惬意人生吧!
昨夜的雪雨,狂风,惊雷,有种惊天动地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和平地上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一种洪水漫天的恐怖,而非喧嚣热情的洋溢。但是清晨起来,还是感受到昨夜春雷的恣意和洒脱。小径上,操场上满地的褐色的柏树子,几张漫卷的早已枯黄的竹叶儿,间或几只不知名的鸟儿从林隙间惊惶地掠过。
山里的清晨,间或有雷声清脆地炸响,推窗而眺,细雨纷纷、轻雾弥漫。继而,山色开霁,整个山区的镜像逐渐清晰起来:清新的山风、透亮的云雾,俊朗的山脊,俏丽的山田,掩映在松柏林中的公里,间或有几间农舍。
有学生到寝室与我说,他离开家门的时候,看见一只小野猪,足有两尺长短,他竟然抚摸小野猪的脖颈间棕色的猪毛。我听后,先是惊异,尔后不免担心,便告诫他注意野兽出没等诸多安全事宜……因为雷雨,他家的蜂巢穴竟然被打下来了,他送来今春的第一口蜂蜜。看着小玻璃瓶中黏糊的新鲜的蜂蜜,我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指导学生写有关于家乡的山和水的练笔,点燃他们,我希望他们写作从开始起就应该重视,而且必须重视“真实”。所以,这个班级的孩子在习作中更注意了对生活的观察。比如他们这一次谈到了许多的野趣,应该被他们发现,应该被他们写出,也应该只属于他们的“自然的”世界。对这个话题我其实有很多想法,我们的孩子不能在阅读和写作中从小就开始“欺骗、伪造”,他们应该用最初的文笔写出真实的“世界”。也许,最优秀的文从来不属于华丽的美,而来自淳朴的真……)
我的饮品里有茉莉花茶、有耀林龙井,有云南小磨咖啡,有巴西咖啡等,同样也有学生送给我品尝的野茶。浸泡一杯野茶,一股清新的来自大自然的味道便充赢心田……这里提及的野茶树、野苹果树,野猕猴桃,毛桃子等等都是那样的真实。现在的物质生活变好了,这些留守的孩子“不在意果实,更在意花开”。是的,现实生活让我们变得更直接,更在意结果,但是在孩子的世界里,也许更在意萌芽的创意,更在意花开的灿烂。
我来这里支教,自然更是在意让他们萌芽更纯粹而透亮,更在意他们花开更淳朴,更在意让山里的孩子在苦涩中品出些许甜美来。倘若让我给孩子们小学毕业出什么作文题目,我肯定是这样的主题:“甜美而苦涩的童年”。
此刻山里的清晨,寂静的校园开始欢腾起来:校园的一角传出了钢琴声,教学楼操场上传来儿童的嬉闹声,而教学楼内则传出了稚嫩的诵读声……
第二章:春风
刚睁开春阳惺忪的睡眼,便慌乱地梳理着如丝的春雨,春之风不带半点倦念便匆匆赶来了!
是的,二月的春风来了!
二月的春之风是一个最冲动的小读者,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对一切都满怀希望,兴冲冲跑来,兴冲冲地离开;二月的春风,不带走半点尘埃,也不带走满目的春光和色彩,那是一途的`温暖,是一阵的笑声,是一水的色彩,是漫山的芬芳。
春的心情是难以揣摩的,一会儿单线条攀爬在山脊,让所有醒过来的松林惊慌失措,迎接女神的视察,一会儿则是铺天盖地兜风过来,所经之处无不花容失色。
在春风的鼓噪下,在春雨的渲染里,溪水又深绿了,桃红贴腮红了,油菜花更娇艳了。二月杨柳像从梦中醒来,在春阳下手足无措地抖落整整一个冬季的寂寞,柔弱的腰肢舞蹈起来,如丝的秀发嫩绿起来,似乎要和满枝的一串串的迎春花媲美柔术。其实最矫情的却是桃花,桃花儿偷来石榴花的半盒胭脂,借得菜花的半坡染料,也白里透红地妆扮成最矫柔的花儿来,花枝招展地腼腆着在山间、房前欣欣然地开放起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说对了一半,“借得春风蝶生梦,偏有新柳雨如丝”才是真。
春之风,不是傻姑娘的笑,尽管有两分的胆怯,三分的娇气,五分的水灵。就是这灵气充盈着,所有的气息都带有羞涩的迷离。春风是娇气十足的,尽兴的时候开怀地笑,笑得漫山遍野花儿开了,粉嘟嘟地挣扎着,企图扯住二月春风的五颜六色的花衣裳。笑得森林里的群鸟惊奇了,这些鸟儿忘记了谈情筑巢,忘记了歌唱;扑棱棱展开翅膀,在森林的边沿,远远地、好奇地雀跃在枝头打望。
春风抚摸着花儿,花儿们噙在脸庞的泪水,羞涩地滴落,仿佛怕春风瞧见了小小的心思一样。而被春风滋润的花儿,气质更清丽,容颜更娇艳,妆扮更粉嫩。而二月的春之风在一个转身间,犹如一个最出色的魔术师,只在一瞬间,漫山遍野便是郁郁葱葱的,姹紫嫣红的。难怪中国的大诗人会用诗情讴歌“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会在歌里吟叹“春风又绿江南岸”,会在惦记“春风不度玉门关”,会计较“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春阳,则是暖洋洋地十分地享受着。田野里,蜜蜂嗡嗡的追逐着,扇动着透明的翅膀;小鸟更雀跃了,借春风飞向密林高岗,继续去寻觅恋爱,讴歌爱情,建筑爱巢。柳枝摇摆着,像一个第三者,柳叶儿羞愧地低头不语,摆弄着婀娜的身姿委屈着。
其实,春风无影跟有韵的:春之风无形却有影,化作春水在山溪里匆匆的喧豗着大闹着;春之风有声却静寂着,唯有春夜急匆匆地奔跑着,也轻轻地歌唱着。春风无意驻留在诗歌里,却有最美的歌儿唱给春,也献给春。这韵,留在了枝头含苞在蓓蕾里,散发在嫩叶间,清新而艳丽;滋养在草甸上,绽放在春草的针尖里,闪亮而晶莹。
昨夜的风雨声更折腾人,敲打着窗玻璃未遂之后,便一路小跑窜上了三峡的大山深壑里。清晨,我起来,推开门扉抬头一看,大垭口的山顶居然被二月风冻得带上了风雪帽而来。在初阳下显得十分顽皮。而山腰上油菜花俨然一副大师气派,在翠绿的松柏间磅礴地横抹出几条粗犷的金色条幅来。低头看三峡平湖的水面,则是一望无边的宁静,偶尔几只白鹤在岸边悠闲。
是时候了,春之风心满意足地走了,无影无踪;但是,她却将整整一个春——留给了人间。
第三章:春花
禁不了呢喃的鸟语,一个休止符,便是一段三月的乐章。无需,昨夜雨惭;也无需月暗;无需新酒微醉,更无需承诺。梨花,或冰身玉肤、或凝脂欲滴,或飘飘若仙、或楚楚犹怜。恍若三峡少女开春远嫁。
是的。怀一春的憧憬,碎满破的雪花。去年孕育的种子,在阳春瑟瑟地枝头融化;任春风携带,凭诗雨酩酊,蝴蝶飘来又飘走,蜜蜂却醉在春阳下。
春的风太贪婪了,既剪断了柳丝,又勾勒了山川,更渲染了平湖。伴有山间丛林里清音的鹧鸪、穿越的鹤鸣、忧伤的鹃咽……大山,此刻披油菜的金贵,染桃红的羞涩;此际竹笋踮起脚尖儿,春芽伸出红舒手,联岸的松树齐肩,挽住曼妙的白雾、云霞。
难道,不胜春阳的熏陶?难道,抱怨春风的凛冽?看啊,梨,撕漫天的情书,率性挥舞雪花漫天,与其挂在枝头憔悴:莫如书写点点滴滴的文字在春风中潇洒……
梨花,不着一字,却娟秀;梨花,不染一色,却纯粹。
沿途的风景,兜在细雨的网里。心儿,颤栗在三峡的风里。心神,犹如放飞的纸鹞;扯不断的情怀总牵在三峡儿女多情的手。所以,不去纠结斜风的料峭,也不去哀叹春的伤逝,正如梨花,一个转身,便是一幅风景画;倘若,再不孕育,便没有整整一个盛夏的繁华。
看吧。抖落料峭,换上新芽,梨花盛装了,梨花儿远嫁了。也许,盛夏的炙热,包裹不住雪梨的晶莹;所以,决绝然,用最短暂的婚礼伤逝青春年华。在腮红的桃的嫉妒的眼眸中,在青山竹林的缄默里,在金黄的油菜版画里;梨花儿转身在三峡。
我!用最漫长的距离邂逅这最短暂的约会。
第四章:春桃
“江上人家桃树枝,春寒细雨出疏篱。”
春天来了,又到桃花开。桃花是中国传统的园林花木,其树态优美,枝干扶疏,花朵丰腴,色彩艳丽,为重要观花树种。早春观桃,俨然成为都市生活族最浪漫的春游的借口。绝妙的地方“桃源”因为“经典”而成为一方胜景: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大林寺的桃花因为白居易的伤春而成为一方风景;而大侠金庸虚拟的桃花岛,已经使虚无缥缈的荒岛成为最流行、最浪漫的爱情圣地;“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李白的桃花更是一绝,他离开当涂率领孩子亲自栽种几株桃树,想必也是一个经典;最勾引烂漫情怀的还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让后来学生蠢蠢欲动……几乎各地都有观桃的绝佳景点。
浪子生活在三峡的乡下,春天和桃花的亲密接触更非一般人可以想象也。倒是去年看见有老农砍伐桃花树,心中更是无比惋惜,却也不可奈何。我之所以不去阻止,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市场经济也。
他边看边说到:“这桃花,虽然好看,却不实在;去年,满树的桃子,居然连小孩子也不感兴趣了。”
移民之后的三峡库区,人去房空,断垣残壁的废墟之上,孤零零的果树耷拉着枝头,满是沉甸甸的红彤彤的果实;没有人去欣赏品尝。倒是忙坏了山雀、麻雀、斑鸠、野鸡……而荒郊山野到处的瓜果树上到处是柿子、橘子、桃子、李子……我窗前的一排棕树去年开花了一株,当我突然探望窗外的初春懒洋洋的太阳的生活,总会惊动在棕树上面觅食黑色果实的野鸟。看着他们惊慌扑腾远去的身影,我总是满怀歉意。顺着鸟儿飞翔的方向,院墙枯瘦的桃枝上,嫣然的绽放开了淡淡的羞涩的桃花来……
可怜的桃花!还是如约款款来到人间。我不知道我是爱慕桃花的容颜呢?还是更渴望回味鲜桃的滋味来。
第五章:春思
我是漫天的雪丝,纯得萌萌地雪丝,我是和诗人在一起——我在诗海的这边,我在诗人小屋的阡陌尽头等待诗人回家团圆。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小屋还在,诗人当然还在。
我看见诗人的小屋充满了光亮的色彩。
春的脚步总是忐忑,行走在路上,远方真是“诗人的小屋”。诗情画意扑面而来,又逶迤展开,春风抖擞着,春水明眸着,春花羞涩着。是的,像最羞涩的小姑娘,红扑扑的心跳在粉红的脸蛋上变幻着春的节奏;像一头憨厚的老牛,正蹒跚过泥泞的田埂,然后肃穆静立着最神圣的使命,这是春的使命;像无知的两个黄鹂,在翠柳之间叽叽喳喳地商量着最新奇的旅程……
不远也不近,清晰又朦胧;画家用冬的布景中开始了勾勒,乐手在干枯的枝头开始了忐忑的拨弦。这是一种经历寒冬料峭之后的必然,这萌芽的诗情不是“草色遥看近却无”,而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欣喜。不是“一枝红杏出墙来”的神奇,而是“春风又绿江南岸”的企盼。别为难“弄花香满衣”的沮丧,别嘲笑“发我枝头上”的腼腆,别惊诧“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浩荡,别纠结“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无奈……在这里,春,无处不在,无处不歌,无处不香,无处不美,像不做一个诗人都难。
在春水之畔,汨汨的清流,唯有这些乳黄的小丫们才会真正感受到那种喜悦、新奇、看“春潮带雨晚来急”的喧豗,听“自在娇莺恰恰啼”的惊喜,不是在意“春风吹又生”,更忘情“红豆生南国”。
有粉墙之曲折,有抽枝之老树;贴近之处是花之羞涩,眺望极处是草之萌动;背托是漫山的精灵,偎傍是秀水之春潮……真不愧是浪漫诗人的小屋啊啊!,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一只只属于诗人的青鸟终于又开始了这样的呢喃私语……
——诗歌可以不在,但是,只有诗人永存;因为这是一间诗人的小屋!
我是漫天的柳絮,纯得萌萌地柳絮。我和诗人一起苏醒起来——我是和诗人在一起,我在诗海的彼岸边,我在诗人小屋的阡陌尽头等待下一个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