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春天中的柳哨和稗笛的散文
北大荒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而夏天则鲜有迟到的情况。当地人把这种气候特征形象地称之为春脖子短。
我虽然置身其间,但我的春天和历书上标注的一样长,甚至还要长点。每年立春的那一天,就是我心里想的嘴上说的春天开始的那一天。如果春节赶在立春前头了,那么,我的春天就从春节那一天开始了。这个时候,室外仍然是北风吹,雪花飘,天寒地冻,春色渺茫。但我整个身心都能感到春天已经来了。
和我一样认为的,至少还有一些鸟儿。先是喜鹊开始在这个时候筑巢。不久,一些冬天见不到的小鸟,今天两个明天两个地回来了,在枯燥的树干上敲敲磕磕地找食儿。
鸟儿多数时候是安静地飞翔、跳跃、啄食,但我总是觉得有鸟鸣在耳畔轻轻飘拂,时远时近,时弱时强。弱时,其间仿佛有儿时柳哨的韵味;强时,其间仿佛又有儿时稗笛的嘹亮。我知道:这是因为我到了愿意回首往事的年纪。
柳哨,我们管它叫柳条叫叫。北大荒土生土长的柳树不同于江南的垂柳,没有多情缱绻,轻飘慢摇的阴柔之美,根根枝条都是天天向上的。柳条两个字在很多人很多时候是等同于柳树的概念。春天,柳枝上的毛毛狗,无论颜色无论形象都更像毛毛熊,更像一群群穿貂的贵妇人。柳花开过,柳叶萌芽的那几天,是做柳哨的最好时节。折一段柳条,在指间轻轻地揉搓,待柳树皮松软后,抽出里面的白条,将空洞的柳条皮两端裁齐,并将一端去掉表皮,柳哨就做成了。吹柳哨不难,吹的好听,甚至吹出简单的曲子来,就不容易了。几个儿童较着劲地吹,哨声起伏断续,犹如田野间的长短调,倾诉着孩子们放学路上走在春风中的欢快心情,倾诉着大人们收工途中释重后的`轻松和对年景的祈愿。
稗笛之声则截然不同于柳哨之音。稗笛的取得简单到垂手可得。待到夏秋季节,稗子长大了,随意拔起一颗稗草,取下一片叶子,将叶鞘开口处至于唇间,裹一口气,极似鸟鸣的清脆昂扬之声便飞出来了。禾木科草叶特有的甘甜在口腔里醇化,你会感到兴奋,便使劲地裹响稗笛,一声高过一声,一声连着一声,你愈发觉得这天籁之声只能属于百鸟儿。蓝天白云下,坐在青青草地上,制造着鸟儿争鸣的氛围,是一种多么诗意的体验啊。
稗草有水稗和旱稗之分。用作稗笛自娱娱人,取旱稗为好,因其叶鞘宽厚,裹起来省力气,笛声也高昂。
哨音幽幽低徊,像刚刚长大的孩子不愿意离开父母的身边;笛声直冲云霄,像有幸放飞的小鸟急不可待地回到大自然的怀抱。柳哨之音和稗笛之声都没有被一种叫电子的东西污染,所以非常的好听。
走在还看不到绿色的北大荒初春的天地间,耳畔分明听到那干净亲切的柳哨和稗笛为我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