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散记,雪山小镇散文
迎着纷纷扬扬的一天飞雪,我们离开了瑞典南部城市斯德松瓦,朝着挪威的西部边陲小镇利利哈默尔继续北行。
路,越来越崎岖难走了。尽管这条公路连接着瑞典与挪威两个国家,但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地形南北截然不同,南部平坦开阔,北部山高林密,沟大壑深。在这条七拐八弯的公路上,也许早已洒满了喜欢直通车的欧洲人那极不情愿的别扭与叹息。更况且连日的大雪,大地已被覆盖得密不透风。虽然公路上的雪花,一边下,一边被扫下路面,但一层厚厚的积雪仍然残留在路面上。车轮碾过,发出“吱卟吱卟”的响声,不仅车速上不去,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出现滑车,导致方向失控。在离开松德斯瓦不久,我们乘坐的大巴终于滑下了路面。驾车的叫莱佛,我们称他师傅。他左档右档地捣鼓了半天,一脸沮丧地从驾驶台上跳了下来,看着瘫痪在雪地的大巴,耸肩摊手,直把一头雪一样的齐耳长发甩得左右飘荡,一脸的无可奈何。最后,当地的两台大吊车连拉带吊了好一阵子,总算得以继续上路。
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且越北,山越高,雪越大,路越险,本来只需要七、八个小时,却整整走了十多个小时,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才疲惫不堪地到达利利哈默尔。此时,小镇已进入了梦乡,静无声息,只有一片灯火,无声地照耀着小镇的恬淡与宁静,照耀着厚厚的白雪和远处隐隐约约的山恋与峰岭。
第二天一早,雪已不再下了,太阳在火一样鲜红的云彩后面呼之欲出。雪山与小镇,都让绚丽的霞光染得金碧辉煌。此时,我们这些昨夜悄悄而来的不速远客,沐浴着一轮朝阳,踏着一地厚厚积雪,尽情地欣赏这异国他乡雪山小镇的别样风光。那一份新鲜和愉悦,在眼角眉梢上尽情地荡漾开去。
利利哈默尔,一个不知道已存在了多少年代的雪山小镇。放眼望去,入云的群山峰峦迭嶂,此起彼伏如海浪排空奔涌。皑皑白雪,赖在一年四季的大部分时光里不肯消融,因来自北冰洋的滚滚寒流,常常席卷这一线海岸,造成这里的冬季不仅漫长,而且天寒地冻,冰封千里。由于季节寒长署短,所有的农作物几乎都远离了这块也许是肥沃的土地,只有耐寒的雪松云杉一类寒带树种,在这冰雪拥抱的世界上顽强地生存下来,浓浓地泛着黛绿。
冰是水的浓缩与硬化,它终究要还原为水。因此,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就在大山与大山之间拍山流淌。而此时,那本来应有的一河清流已被雪盖冰封,小河“顿失滔滔”。也许到了夏天,冰雪消融,这小河也将绿映蓝天,碧波荡漾,带着雪山高原的绿色情怀,坦坦荡荡地流向远方,注入大海。那时,白天的片片风帆,夜晚的点点渔火,把这莽莽雪山以及雪山脚下的小镇,精心装扮得千姿百态,摇荡得楚楚动人。但在这今,这一切还让冰雪覆盖着,小镇的那一份清纯情与秀美,只能在想象中让人心旷神怡,只有在翻译的描述中让人去赞美和向往。
由于山高林密,气候寒冷,再加上那条小河,让这里的居民至今还保留了祖先们曾赖以生存的狩猎、采伐、捕鱼等传统习俗。我们来时经过的高山密林里,一群一群的麋鹿,在大雪覆盖的树林里寻觅食物,它们用灵巧的前蹄扒开积雪,然后津津有味地啃食着从雪堆里露出的青青草尖,当汽车的喇叭声响起时,带着几分惊恐跳入丛林,然后回过头来远远地看着我们,象是似懂非懂,直到看不见了为止。是它们,为这寒冷地带的人们提供了珍贵的皮毛御寒取暖,同时也同山外的客商们换取粮食和用品。在挪威,至今皮毛以及皮毛制品不仅货源充足,而且质地极佳。据翻译介绍,外地来挪威的游客,几乎都要买上几件带回国去。后来在奥斯陆,同行们更是得意洋洋地从商场捧回了一堆又一堆的荣幸。我一向疏淡此道,更无意去识“洋货”的真面目,所以落了个一身轻松,踏上归国的'路。
小镇的遥远岁月自然无法翻阅,而高山的恶劣环境却依旧显而易见。但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一方人也总是爱着一方山水。况世道总是峰回路转,祸福相依,苦乐一体。利利哈默尔的陡峭峻岭和山上的茫茫积雪,不知什么时候让那些酷爱滑雪的人们喜出望外。他们凭着自己的丰富想象力,孜孜不倦地追求在雪地上像箭一样穿行,像鹰一样飞翔。利利哈默尔的高山积雪,恰好为实现这种想象提供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世界滑雪比赛场地选中了这里。于是,大把大把的钞票扔进山来,寂寞的小镇也由此热闹繁荣起来,小镇有了宽敞笔直的街道,有了风格别致的新式建筑,有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了肤色各异的人群。每当赛事来临,小镇就迎来了最开心的日子,迎来了它的骄傲与自豪。当一块块亮闪闪的奖牌,辉映出一张张太阳般鲜红的笑脸时,当一曲曲不同旋律的国歌在雪山小镇上奏响时,当一杆杆不同颜色与图案的国旗在一阵阵欢笑呼中冉冉升起时,小镇就格外地青春焕发,格外地光彩照人。然后,在一片凯歌声中,这雪山小镇,让那些滑雪健儿们带到五洲四海。这一份殊荣,这一份风光,是几多名山大川也无法得到的。利利哈默尔,雪山上的明珠。
由于世界滑雪比赛在这里举行,让本来就喜欢玩雪的小镇人更加热衷于雪地上翻滚摔打,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一幅滑雪板。他们像巴西人热爱足球一样,送给孩子的第一件礼物是足球,小镇人送给孩子的第一件礼物是滑雪板。在我们徒步登上滑雪场的一路上,看到开往山顶的小轿车的棚顶上总有一幅滑雪板,走路上山的人的肩上也总扛着一幅滑雪板。他们,春风满面,洋洋喜气。而最为迷人的是两位青春少女,一身欧洲中世纪的骑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滑雪板斜背在背上如宝刀长剑,花季少女的娇艳与柔美,也掩盖不住那一脸的英姿焕发,那一身的壮士风采。妩媚,豪气,清纯,豁达,以扩那柔弱中的勇武,真让人百看不厌,不为之倾倒也无由了。
在滑雪场上,为了圆我们这些习惯于在平地上四平八稳的不速远客们滑雪的梦,她们大大方方地把滑雪板借我们,然后站在一旁,挂一脸灿烂,看我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仰面朝天,又笨拙地从雪地上爬起来,红红的脸蛋儿更加灿若桃花,一串串笔声,洒满雪山,也洒满这短暂相逢的欢乐,让我们带下高山雪原,带回我们的万里归途,带回我们远在东方,那一年四季如春的美好家园。
利利哈默尔,美丽的雪山小镇,美丽的雪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