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春天的抒情散文
连日阴沉的天,一如连日阴沉的心情。
似乎走了很久,走过了许多残冬的梦。及目尽是荒夷:灰色、棕色、褪不去的黄褐色,一如这个漫长的冬日。
处处都是一派无精打采的样子。兰花的长叶杂乱的交错在一起,像是太真多日不整的半偏云髻;龙舌耷拉着脑袋;宝石花蜷缩在角落里,青灰色的叶片上积着灰尘。
我浇着花,清理落下的黄叶,修剪枯死的枝叶,我的眼前扫过一枝花。
一朵蓝色的、半开着的、惊艳的花——也许几个月之前她还是飘来的野花的种子——亭亭纤细的花枝在风中不住地摇晃,淡黄色的细弱的茎托着一朵繁密的小花,花瓣簇在一起,攒着,将放未放。明亮的蓝色微微刺痛了我的眼睛和迟钝的神经。
多日心中的苦闷,竟被这缕蓝色的微光照亮。
叶落知秋。而在这江南,却迥乎不同。没有凛冽的寒风,叶子便在枝头沉沉睡去,待到来年春天新芽萌发之时才纷纷落下。
窗外,满目的衰败中,我看见了一个春天正在苏醒。
四季之中,最留不住的,也就是春天了。几天之前还是百草枯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会儿便闪烁着青葱的绿意,在一眨眼红稀绿遍,而现在,萌着绿影的,点了朱唇的,描了秀眉的,换了新装的,都一古脑儿的涌了上来,竞相怒放,从你最想不到的角落里开出花来。不经意间,你就会发现自己已被活跃跳动着的生命所包围了。
新绿色的嫩叶在浓墨般的草地中层层密密地绽开,传递着新生的暗语,像是柳树中传来喜鹊清晰的鸣叫,又像是钢琴高音键奏出的金属似的鸣响;柳树远远近近落在景中,映在窗里,镶嵌在画里,留在眼里,错落有致是反复吟唱的咏叹调,左手和右手和谐的弹出两个旋律;玫瑰和玉兰开着全盛的花,将整株树裹得紧紧的,在风中传递着微香;水边的迎春明艳的黄色花瓣,是枝头小憩的蝴蝶娇嫩的.翅膀。
最让人抓不住的,也是春天。盈盈的河水,盈盈的眼波,早已随着溢满的花香,一路淌开去。一回首,便是掩抑不住的华光。
新开的梨花是蓬皮杜夫人胜雪的臂膊,是遥远的记忆中一滴香腮的泪;每一朵微微摇曳的野花,是最轻柔的颤音;那树上的、落下的大朵大朵的月季,是燃着的烈焰;远远延伸到河边的绿色草坪,是柔柔的低音琶音,反复的回旋中浓浓地化不开;玫红色的花瓣,是人鱼夕阳下的唱晚;河边低垂的杨柳,是衣袂飘飘弯腰汲水的少女……
一枚淡蓝色的小花的微笑,终于在这个春天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