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自己的旧衣散文

张东东

爱上自己的旧衣散文

  最早听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在小时候看刘德华和梅姑演的一部武侠片子里。大意是,两个人,郎生情、妾生意,但梅已有订下终生的青梅竹马,爱情,就像是他们叵测的命运一样,注定没有归宿。彼时的梅姑,一袭白衣,姿容清绝,骑在马上喃喃自念“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时,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小女孩的心里,也就念上了这句话。

  后来,工作了,经济相对独立了,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对衣物可以有选择的权利了。这实在是个令人惊喜的发现。然后,很长一段时间,就在买衣服这件事情上乐此不疲,网上买,实体店买,自己的城市买,也到别的城市买。有一年的冬天,足足买了为自己买了五六件外套、七八条裤子。当女人沉浸在购买衣物的欢乐和充实中时,这种欢乐和满足来得实实在在,饱饱满满,真是没有半点虚假。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话在女人身上体现得最为彻底。身边的女友一个个皆是如此,不仅沉浸在买衣服的欢乐里,也沉浸在买衣服的烦恼里。有个女友为买件外套,一直在款式、颜色、质地、价格上反复比较衡量,后来她老公终于忍无可忍直接批评道“我看你为了这件衣服大概要弄得满头白发才甘心吧”。我们听时忍俊不禁,男人怎么会明白,正因为经济上的不太富足和不得不计较,买到手后的快乐才来得更直接和具体。如果是一掷千金的富豪,看到中意的眼不眨就买下一堆,那种转瞬即逝的快意,哪能跟我们买不到时患得患失,买到手时窃喜欢畅相比呢。

  衣服多了,麻烦也添生许多。家里一人有一个衣柜,有时看着自己满柜塞不下的衣物也发愁,有时厚着脸皮瞅着空儿往老公的衣柜里装些,时不时引来那个人的抗议和不满。有人说“女人的衣橱里永远缺少一两件衣服”,我朋友说“女人的整个衣橱都可以直接搬来扔掉”。有些网上买的衣物,价格不贵,也不便宜,款式质地有不满意的,懒待去退,压着箱底也没穿过一两次。这时候也尝着鸡胁的滋味了,穿吧,不漂亮了,扔吧,可惜了,送人吧,也不见得合适。有些衣服旧了,可也没旧到需要扔弃的地步,买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和下了很大决心的,穿呢,自己新败的两件更新款式和更好质地的也需要穿啊。有时候,也良心发现,如果有一天,自己的人生落魄到需要回到贫瘠的乡下或山里生活的话,这些衣物怕是可以让自己不好不坏穿七八年了吧。

  三十岁是女人的分水岭,有人说是进入了女人的秋季,是历经岁月沉淀出丰盈成熟气质,还是放任凋零俗不自知,已见分晓。但不管怎么说,工作、婚姻、家庭生活模式的逐渐定型,心境终于是走向有些秋高云淡的适意和淡然了。衣服终于是越买越少了。许是年纪经历见长,少了买衣服的盲目和功利。开始关心饮食和运动,开始关注自然,开始注重内外兼修。清淡的.蔬果,坚持爬山、散步,适度的阅读和写作,家人一场短途的旅行或是一次野外烧烤,父母身边的一次促膝家常。生活可以如此简单和美好,就像衣物,摒弃复杂繁琐,简洁才够经典。生命中,有些东西真的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重要或者说可以不用那么计较。

  让女人爱上自己的旧衣,需要一种绝对的勇气,因为首先要承认自己的平凡。承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的模样和身材,不算难看而已,哪能指望一件衣服就能让世人惊艳和称颂呢?就算有了那样的衣物,终归还是不够,女人永远在尝试,永远要打破。时尚的路上,就算颠倒众生的明星也常常摔得鼻青脸肿。穿上旧衣,搭配上别致的底裤或是饰品,化个淡汝,挽个随意的发型,目光如水,人淡如菊,拥有属于自己独特的个性和味道,有什么不好?平凡你我,追逐美丽但不盲目。承认了自己的平凡,更要经得起自己的平凡。

  一件件旧衣,就是一件件信物,承载了那些跌落在流年里不自觉的喜悦颦笑。但,如果你愿意去记起,总归还是记得起来一些的。世上永远没有一件完美的衣服,就像永远不曾完美的自己。爱上自己的旧衣,就像疼惜着曾经的自己,疼惜原谅着自己一路走来不优雅不美丽的跌跌撞撞。

  爱上自己的旧衣,其实就是女人的一种生活态度。值于不值,看你留或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