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脚印是自己的散文
走近城市的那一瞬间,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都市是别人的,街道是别人的,就连晚上那次第绽放的一盏盏温馨的灯火都是别人的。有时一抬头,看到大街上的公益广告牌也不由得自我讥笑:那上面的《市民守则》,我都没有资格享用,因为我没有这个城市的户口,算不上这个城市的市民,但我对《市民守则》又必须服从,毕竟我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一切都是别人的,自己在这个城市走路,便少了些负担,多了一份轻松,走路时轻松,但脚步声依然沉重,一如走在田间耕作般真实。于是,每每在静夜的长街行走时,养成了一种聆听自己脚步的习惯。听着自己那熟悉而笨重的脚步声,不由地生出一份亲切和感动:哦,也别说,在这个城市中也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脚步是自己的,脚印也是自己的呀!虽然有时也骑自行车,可那车轮下的里程也是自己那双粗脚板用力创造出来的轨迹呀!
或许是敝帚自吧,自此,我竟对自己的脚印看重起来——无论是有形的还是无形。于是,在这个陌生的都市,我每走过一条大街小巷,都会清楚地记得,以至于我进城刚刚一年,便对这个城市大半的街道了如指掌,俨然在这个城市土生土长一般,有时竟让许多都市人对我大吃一惊:到底你在这个城市“偷混”了多少年,怎么早没发现你这个“潜藏在城里的.乡下人”。
玩笑归玩笑,但对自己的脚印依然在意。是啊,只有这真实的足迹是自己的,不好好珍惜怎么可以?一举步时,无论要走向何方,也无论要怎么走都十分慎重,恐怕这一步走得偏了或留下空白,给自己的未来记忆留下一笔遗憾和悔恨。
有时也想,其实对自己的脚印一往情深,是一种对自己生命负责的态度。因为,只有今天那一个个踏实而稳健真实的脚印,才会构筑成明天通往希望殿堂的阶梯。
话又说回来,无论在都市还是乡村,细细一想,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属于谁,即使有时属于某个人,相对来说,也都是暂时的,人们都说一切都是身外之物,可很少有人真正参得透这个道理。都是一心一意地为了身外之物苦苦飞奔,结果只在滚滚红尘中留下了一丝风声,这也算得上乘的“轻功”——“踏雪无痕”了。所以呢,也就出现了某个人一生听起来轰轰烈烈,可一写起简历来,便做了难,只好是堆了一大堆华丽的词儿,时间的风稍稍一吹,便了无踪影了。不像务实的人,哪怕是个走卒贩夫,哪怕他一穷二白了一辈子,可他留下了脚印——自己真实的脚印。而他的脚印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同时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若干年后,一个普通人的真实而稳健的脚印,很可能会成为人类进步史上一枚粗糙但耐人寻味的化石呢。
是的,只有脚印是自己的,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好好走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