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女人在北京打的散文

莉落

云南女人在北京打的散文

  我乘座的班机平稳地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北京的风带着几丝凛冽轻扑进我的怀里。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按指示牌的标志找到打出租车的出口。挂着倦容的旅客们依次排队而出,一辆辆出租车按工作人员的指示停车。待车停放稳当后,他们赶紧下来站到车边,帮旅客去放行李。到过许多地方,北京“的哥”用一种最能体现素养的小细节一下就打动了我。

  我提着个红色的小包,并无笨重的行旅。戴着眼镜的司机还是礼貌地下了车,冲我和善地笑着,仿佛他是来迎接我的一个亲戚。当他得知我的目的地是“798”时,他脸上一副冤大头的无辜表情,一边摇头一边叹气。看他这种怪异的神色,我压抑住心中的不快,正寻思着从哪里开始我的`询问。

  到过几次北京,印象中北京“的哥”特别能侃。那就从侃开始吧。我说,师傅,你这行业可是流动的服务窗口,每天接待那么多人,也够辛苦了。你们可是名符其实的北京形象大使呀,不过,假若我是国际友人,你刚才这神情这举动,貌似对北京的形象是减分选项哦。

  他又一副更无辜的表情,我怎么了呀我!我一直看着他,以我最要命的真诚看着他。他看我几次,我都保持这种神情。也许是我的固执,让他有些无奈。最终,他说了实话。他说,我排队排了两小时,结果你一上来去那么近的地方!然后,他说,算了吧,算了吧。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他自认倒霉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颗小有福气的小星星,怎么这哥们儿遇上我就变了呢?可是,我有错吗?貌似他确实也有些无辜,是我扒了他饭碗里的肉。他有点小情绪,也并无不对。但,他的情绪影响了我作为上帝的心情,这就是他的不对了!我问他打车到市区通常多少钱,他说一百块左右。然后,我们都沉默了,我看我的手机,他听他的广播。一路无话。

  在我心底,突然涌起好几丝愧疚。这种感觉,类似于小偷去我家偷不到任何东西时,我为我的贫穷而难过。我真不该那么贫穷,连点儿让人顺走的东西都没有,让他白来一趟,真是我的错。想起从前跟一北京“的哥”聊天时,他说北京太堵,收入太低,可自己没文化没技术不干这个又能干什么呢?一回忆,这种愧疚的感觉就有些强烈起来。我觉得我是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而我又遇上比我更弱势的那一群,他们真是太不幸了!

  快到目的地了,我说我到北门口,那里有个超市,我就在那里下车。他把我往北门口一放,说他找不到那个超市,让我自己去。表上的计价显示48元,我递给他一张百元的钞票,并告诉他说不用找了,我挣钱比他容易着呢。我想我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能如此了。他说,要找呢。当然,他的坚持的声音是不坚定的。而我诚心要做某件事情的态度是坚决的。事实上,谁又能抵挡一颗赤诚的心呢?

  他连说了几个“谢谢”以后,调头走了。我抬着头,到处找那个标志性的建筑,走出好远,还是找不到,我又折回相反的方向去寻。一张出租车戛然停下,一张笑脸伸出来。啊,原来是那个“的哥”,他又回来了,我以为我遇上个比我还固执的人,他要回来找我钱呢?他说,你上车,我刚问到路了,我载你去。

  我百感交集地上了他的车,他解释说,刚才确实是他不认识路。我笑笑,温暖地笑笑。远远地,我看见我的两个同学站在那里。我顾不上对司机说“谢谢”,一溜烟地奔向她们。

  很多天过去了,这一段戏剧性的打车经历,还历历在目。那个北京“的哥”那一路的神情如电影画面一样,在我的眼前一一闪现。我不知道,在这个社会,钱的份量是不是早已超重了。我那点小小的尊严,那点小小的面子,甚至那点小小的同情心,终究只值得一张钞票。那么,他们呢?终究,他还是回来了。我,还是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