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散文

王明刚

  很早以前,我们家住在露天区(现东洲区)平山街,也叫栗子沟。王婶家的门对着我们家的后窗户。我的父母和王婶家关系相处的非常融洽,如同家人一般。王叔是西露天矿的镐车司机,后来得肝癌去世。王婶带着一帮孩子,日子过得很艰难。于是,在人们的撮合下,嫁给了一所小学退休的校长。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若干年之后,在一次车祸中,这位老校长不幸遇难。而王婶也在这次车祸中腿部严重受伤。作为晚辈,我很敬重王婶。也不由得让我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一件往事。从记事起,直到18岁上山下乡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衬裤为何物,更不用说穿衬裤了。

  记得上个世纪,我们小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多了。尤其是春节前后,每天的气温都在零下30多度。或许那时年龄还小,也可能是在东北地区过惯了的缘故吧,尽管没有衬裤穿,也这么一天天过来了。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们这代人和我们的父兄,应该都是这样渡过了那段艰苦的岁月。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1968年的秋天。这年的9月,上山下乡运动蓬勃兴起,各家的父母都在为儿女们打点行装。邻居王婶得知我也要下乡的消息,过来看望我。并且,买了一条葱绿色的腈纶衬裤送给我,这条衬裤在当时也算是一件奢侈品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条衬裤价值7元多,相当于一个工人当年月工资的六分之一左右。而且,这种衬裤经穿耐磨。唯一的缺点是穿和脱的时候会产生静电,直往身上贴,给人一种痒的感觉。穿衬裤的感觉真好,衬裤和紧口的裤脚,把风和寒气挡在了外面。不像没穿衬裤时,风和寒气会从棉裤腿处钻进肌肤,让人感到冷飕飕的。

  1969年年我从青年点回家过春节,免不了要把脏衣服脱下来洗一洗,衬裤也不例外。因为没有换穿的衬裤,此时,只能是穿裤头和棉裤了。巧的很,第二天要去一个女同学家串门,而衬裤还没晾干,只得这么去了。女同学的侄女8、9岁的样子,调皮的很,在地板上爬来爬去。这时,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爬到我的脚前,并且把手伸进了我的裤腿。突然间,她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叫起来:“他没穿衬裤。”这一嗓子喊得我羞容满面,而女同学和她的家人却是掩鼻而笑。我知道,这是善意的笑。主要是笑这个小侄女的.童真,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多少掩饰了我的一点窘态。

  前几个月,我和妻去看望王婶,是王婶给我们开的门。看到她时,我一下子惊呆了,原来那个身体壮硕的王婶,竟然坐上了轮椅。她热情的把我们让进屋里,她说怎么也没想到我和妻会来看她。中午,王婶招呼我和妻吃饭。因为出来的晚,我也不怎么饿。所以就没有吃。过后,王婶的孩子们知道了这件事情,把王婶好个埋怨。说我大哥大嫂来看你,中午连饭都没吃上,怎么对得起人家。王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听了儿女们的埋怨,心里总是纠结着。一个劲的给我们打电话道歉。我和妻哪是那种人啊!于是,几次三番的给王婶和她的孩子们解释,着实费了一番口舌。我和妻商量着,是不是再去看看王婶。在一起聊一聊,这么些年了,父一辈子一辈的,相处的都很好,没必要有这么多讲究,并以此来化开王婶的心结。王婶,作为您的晚辈,我们应该像对待自己的父母那样对待您。正应了那句老话:“好亲不如近邻”吗?

  想起了王婶,就想起了住平房时的许多陈年往事。也令我想起了当年下乡时,王婶送给我的那条葱绿色的腈纶衬裤。在这里,我还想说:“王婶,谢谢您,在那个艰苦的年代,您送给我的那条葱绿色的衬裤,让我度过了许多难以忘怀的寒冷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