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白羊肚子手巾散文

王明刚

父亲的白羊肚子手巾散文

  父亲在世时,每年的冬天,头上就会系上一条白羊肚子手巾,一直到第二年的春天,都不离开他的头。在老家,不只是父亲,老家的男人们都是这样戴着白羊肚子手巾,显得真诚、质朴、和谐。

  从我的记忆起,父亲就戴起了白羊肚子手巾,一直到他的去世。他的一生克勤克俭,艰苦朴素的勤劳品质一直存在于我的脑海里。

  在我心灵记忆的深处,父亲几乎没有去过理发店。父亲总是理成光头。父亲说,省事,容易。每次都是二哥给父亲理发,理完后,父亲取点食用碱或者洗衣服之类的洗一次头,之后用他那在磨刀石上磨过的剃须刀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随即就麻利的戴上他那条白羊肚子手巾。父亲的手法显得那样娴熟,先用双手提起手巾的上边的左角与右角,绕过耳后,把手巾的下边紧贴住额上的发迹,向后一拉将手巾的左角与右角打个活结系于脑后,不松不紧的。天冷时下扯耳上的手巾,将双耳盖严实。父亲的动作一拉,一扯,一拽,一系非常的麻利,至今留在我的心中。

  每当干活发热,或者天气转暖,父亲会将白羊肚子手巾轻轻的向上一推,露出两只耳朵,或者把系于脑后的活结松一松,以便透气。出汗了,父亲还会把白羊肚子手巾取下擦擦汗,十分的方便。

  刚开始,父亲的'手巾只有一条,时间长了,手巾会发黑。母亲会在晚上帮助父亲把白羊肚子手巾洗净,在屋里的炉子上烘干。母亲在炉子旁的墙壁上拉上一根铁丝,把洗净的手巾取中间搭在铁丝上,用炉火的余热慢慢的烘烤,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那丝丝的热气袅袅上升,热气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一段时间后还要将手巾翻转,到手巾干透,母亲才能睡去,保证了第二天父亲的使用。

  在后,条件好了一些。父亲从集市上又买回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白羊肚子手巾,两条可以互相替换,大大方便了父亲的围戴。

  父亲由于积劳成疾,中年后就患上了慢性支气管炎,一到冬天,吸上冷空气就喘的厉害,常常上气不接下气。为了御寒,父亲不仅戴上白羊肚子手巾,还戴上了口罩,减少了冷风的刺激,气喘病大大的减轻了。

  再后来,二哥成家立业了。给父亲理发的任务由我完成。父亲要求理光头,也方便。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我却不经意间发现父亲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直至全白。我惊愕了,原来父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老去了,无情的岁月把父亲的黑发染白,把父亲的皱纹打深。若不是父亲摘下手巾让我理发,我竟然没有机会仔细的观察父亲,打量父亲。突然一阵冷风吹过,父亲打了个冷颤,又是一阵子的咳嗽,咳痰,吐出大量的泡沫状的痰。待父亲缓解后急忙移到屋里,帮父亲洗完头,戴上一条干净的白羊肚子手巾。

  父亲后来又患上了肺心病,疾病的加重依然没有阻止了父亲的下地劳动。我外出求学了,不知怎的,时常梦到父亲戴着那条白羊肚子手巾,佝偻着身子走向田野,走向菜园,走向山岗。就在父亲五十八岁那年的春天,慈祥的父亲离我而去了。当我从省会赶到家时,竞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只见父亲静静的躺在屋内的门板上,面色苍白,微微的张着口,头上戴着那条干干净净的白羊肚子手巾,显得那样平静,安详。愿父亲在天国里没有病痛的折磨,没有病痛的困扰。

  二十多年以后的今天,偶尔我还会梦到父亲戴着那条白羊肚子手巾,一脸慈祥,大手牵着我的小手走向枣园,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