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婶子散文
知道婶子去世的消息,是在她葬礼结束之后。她去得如此无声无息,以致于让内心对她有所感念的人,来不及作出任何回馈。五十七岁,胃癌,病魔肆虐,晚景不堪细细打量。原以为你会长寿多福的,原以为离别后,我们还有机会重逢在你布满皱纹的期颐之年,多想紧紧拉住你的手,和你的一生静静对视。
和婶子相识,是我在辛村中学任教之时,婶子那会子是专门给教师做饭的厨师,二三十个上灶的教师一日三餐全由婶子一手操持打理。学校里年长的老师直呼她名——来香,我们这些小辈的年轻人则亲切地叫她婶子。婶子虽说是个农村妇女,但办事干活极其精干利落,千篇一律的家常便饭,被她顿顿烹炒蒸煮得有滋有味。她偶尔生病请假,便由事务长二六则代替她掌厨,事务长一向不修边幅,个人卫生尚且不讲究,食堂卫生便更无从谈起,饭菜常常做得稀里糊涂,吃在嘴里绝对难辨食物本尊。于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婶子回来,如果有人发现了婶子回来的身影,是会欢喜地奔走相告的。
和婶子就这样慢慢熟识起来,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关照着我。那个时候的我,正为调动的事耗费心神,屡屡受挫,不知道如何拨云见日的艰难日子,脸色寡淡阴冷,变本加厉地怨天尤人之后终于沉默,偶尔浮现出的开朗和豁达,只需一阵斜风吹送,便化作落花流水飘渺而去。生活中的有些苦痛,不是哭一鼻子就可以了事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婶子也会留意我带哪个年级哪个班,分配不合我意的时候,她也会为我抱不平。时令的红枣、酥梨和核桃下来的时候,她总要给我往宿舍送些,说是让我尝尝鲜。隔三差五也和婶子坐在一起聊天,她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颇有些教育后辈的意味。再后来,婶子在宿舍里置办了一台14英寸的黑白电视,我们几个年轻人一得空就到她屋里看电视,热播电视剧《蝴蝶飞飞》的时候,婶子比我们看得还入迷,她不喜欢一味隐忍的软弱人物,随着剧情发展,她或怒或嗔,或喜或笑,真性情袒露无遗。婶子的'笑很爽朗,一笑,一排整齐的白牙就坦率地显出真容,有着别样的生动味道。婶子还是个热心肠,经常帮分身乏术的老师们看护小孩,尽心尽责。她是大家最为信赖和看重的长辈,大家叫她婶子时的心情,是心悦诚服的!!
学校危房改造竣工剪彩的时候,我和婶子曾经在校门口的拱门前合影留念,婶子粗壮有力的右臂搂着我瘦弱的肩,左手紧紧牵住我的右手,我偎着她,就像依靠着一堵墙,感觉温暖而又安全。如今,这张相片还完好无损地躺在我的相册中,可是,我的婶子再也不能面目生动地站在我面前了,我再也听不到她对我说出的那些暖洋洋的话了。婶子,你照应过我,你暖过我的手,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声“谢谢”了,你没有挥手,却就这样与我永远作别了!!
婶子,前路漫漫,你一个人会害怕吗?你走了,让我的心在咯噔一声之后沉沉下坠,让这个秋天有了说不出的感伤。但愿通往来生的路,你是平安喜乐的!但愿你在另一个彼岸,能得万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