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里的遐思散文

张东东

秋里的遐思散文

  十月,秋风唱着缠绵的歌脱去枝头的红肥绿瘦,满地的金黄将天空撑得湛蓝、高远。翩翩起舞的彩蝶伴着农人爽朗的笑声,以优美的舞姿来歌颂丰收的喜悦。瑟瑟秋风怀抱硕果的芳香,迎面扑来,幽幽的清香渗透四肢百骸、沁人心脾。

  四季中,我尤其喜欢秋天。这个季节没有春的黄沙迷眼、夏的酷暑炙热、冬的寒风冷冽。初秋的风柔和清爽,丝丝微风拂过发梢,犹如母亲的手轻轻抚摸着脸颊,令人温暖心情愉悦,没有一丝的冷冽刺骨之感。路旁的柳枝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弋着腰肢,婀娜多姿,即使没有鲜花,路过的蜜蜂也要停下来坐在柳枝上荡一会儿秋千。偶尔从头顶飘飞的落叶,以优美的弧度,在眼前打旋,随后,慢慢地落于你的脚尖,看上去虽没有了翠绿和柔软,但金黄的本色依旧清晰的显示着一道道生命的纹理。这片小小的叶子蕴含着季节的锐变,体现着秋的神韵。

  秋天的云淡薄、飘逸,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那一缕缕淡淡的白云漂浮在湛蓝的天空上,犹如头顶悬空着一片蓝蓝的汪洋大海,海面上轻轻地航行着无数条白色的风帆。金色的阳光从众多风帆的缝隙里直射大地,使得万物显得更加金黄灿烂。偶尔,即使淡淡的白云变成铅色,汇集在一起伏在山头,也掀不起大的风雨。只是密集的铅云慢慢的下浮,不久头顶落下细密的雨丝。身在其中,有种缠绵悱恻的感觉。撑一顶花伞,悠闲地漫步于小巷,欣赏着树叶上晶莹剔透的雨珠,以及石子小径上阡陌横流的小溪,还有那些玩耍在路边的调皮的孩子们,趁你不注意,使劲地摇晃一下你身边的树干,瞬时你便成了落汤鸡。这些随意的嬉闹,你都一一尽收眼底。放眼眺望远山的苍茫,大地的金黄,感觉生活是如此的浪漫惬意。

  这个季节,最让人难忘的便是家乡的特产“籽瓜”。一个个籽瓜犹如小孩的.脑袋,躲在浓密的翠绿色的瓜秧下偷偷地疯长。秋风拂过,一夜之间便脱去瓜秧的翠绿。圆溜溜的籽瓜个个探出西瓜大的脑袋,躺在干枯的瓜秧上张望,它们都身着浅绿色的外衣,并且套有深绿色的花纹,用手摸上去,感觉细腻光滑。据老人讲,籽瓜的吃法很讲究,不能用刀切,刀一切就破坏了原汁原味。要“砸”着吃。将籽瓜举在胸前蹲下,向地上一砸“碰”的一声,籽瓜咧开了一道缝隙,瓜水随着缝隙流出来,用手指从细缝处一掰,便成了两半,黄白色的瓜肉里,杂乱镶嵌着无数颗黑色的大板瓜子。小时候,我们都不用勺子挖着吃,都是直接用手抓着瓜肉放在嘴里,瞬时感觉香甜可口。尤其惬意的是围着火炉,抱着籽瓜,里面拌上炒面更是美味佳肴。我们吃剩的籽瓜皮母亲也舍不得丢弃,经母亲的手用刀将那层浅绿色的外衣剔除,然后剩下约两厘米厚的瓜皮切成小方块,浸泡在淡淡的盐水里,做成咸菜,吃起来感觉又脆又香甜,在那个年代,成了我们过冬的主菜。现在虽说老家已经好久不种籽瓜了,这种特产近二十年已经在家乡的土地上消失了,可每当这个季节,圆溜溜的籽瓜摆放在市面上,总是让人想起瓜地里的童年,以及关于这个季节的人和事。所以,这个季节我纷繁的思绪总是在金色的画面里荡起一波波遐想的涟漪。

  我坐在靠近窗户的藤椅上,茶几上放一杯散发着幽幽清香的茶水,一边品尝茶水的丝丝苦涩,一边聆听窗外清风吹拂落叶的沙沙之声。秋天的阳光,灿烂而不炙热。我在藤椅上散漫的摇晃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使得我全身暖暖的,感觉很舒服。此刻是我心灵最惬意的享受,独自拥有这份特有的宁静,喜欢这种远离浮华、嘈杂喧闹的空间。我抬起头将视线落在窗户前面的大花园里,花园里种植着好多花草,遮盖地面的那些小草,颜色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泽,绿意变得枯黄,上面落满了好多枯叶和残花,往日茂盛稠密的花园此时显得空荡萧条,唯有几株晚开的菊花学着梅的坚强饱受秋风的洗礼,依旧挺起高贵的头颅,向路人展示爱的花絮。粉的、玫红的、金黄的、白的争奇斗艳的绽放在园子里,给这个季节增添了不少多彩靓丽的神韵。看到这些菊花,学着梅的坚强即使饱受着寒霜的拷打,知道自己在不远的将来,残花满地,逃不过风雨摧残的定数,仍旧挺起高贵的头颅,笑着将自己的芬芳吐露给人间,并且站在秋天空旷的舞台上,以落叶为元素撰写自己的剧本。我忽然想起了我的母亲,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从不抱怨生活的困苦,总是默默地按照自己的思路精打细算的过日子,使得我们姊妹几个在那个年代,依旧吃得饱、穿得暖。我躺在狭小的藤椅里,母亲的身影从我眼前掠过,关于籽瓜的香甜,以及偷吃瓜子而被母亲抓住挨打的趣事拉开了回忆的序幕。小时候每年这个季节,母亲总是将大大的圆圆的籽瓜跳选出来,放在瓜棚里,一个都不让我们吃,留着等父亲有时间了,将这些选定的籽瓜用父亲驾驶的解放牌汽车运到兰州市,摆放在街面上卖钱。那时我们姊妹多,父亲的工资又很少,母亲等着卖瓜的这些钱贴补家用。留给我们吃的仅是又扁又小没有一丝甜味的“绵羊瓜”,等我们吃不了了,母亲的手便整天泡在瓜水里掏瓜子。这些大板瓜子晒干了,母亲也要卖钱的,所以,我和哥哥总是趁母亲不注意,将院子里晒得还湿漉漉的瓜子偷偷地装在裤兜里撒腿就跑,即使免不了放学回家后的一顿挨打,偷瓜子的事依旧接二连三,屡教不改。现在想想,那是母亲真的很不易,只怪我们当时这些馋嘴的小鬼,年幼无知,还为母亲小气而不时的闹情绪。我透过窗户,独自慢慢咀嚼着贫穷而又欢快的童年,灵魂随着飞扬的思绪,像挣脱缰绳的骏马,奔驰在金色的海洋里,享受着秋天的神韵带给我的愉悦和快感。有关孩子的教育,自己的职称,老公的事业,以及与我相关联的人和物,此刻,我都轻轻的将它们抛在脑后,只是静静地陶醉在回忆里。

  我凝视着园子周围的几颗老槐树挺着弯曲的腰身,淡定地看着枝头的树叶由绿变黄,然后一片一片的往下落。不知何时,老槐树身上的叶子仅剩无几,光着膀子,暴露着青筋,矗立在园子的周围,犹如一位慈祥的母亲,站在村口,等待归家的孩子,眼神热切而又执着。周围那些随风打旋的落叶,看上去有点惶恐,似乎争着寻找落脚的地儿,在空中盘旋了许久,最后,终究全部偎依在老槐树的脚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落叶归根”的现象吧!看着那一片片落叶,我尽然特别的想念我的母亲,有股特别想回家看看的念头。浓浓的思念之情将秋天的月亮撑得又圆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