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夜的散文随笔
到了春天,又怀念起冬天。大概人总是怀旧的,不论好坏,总存感念。
我的困乏,或许是出于对春天的感念。且不说寒冬已过,瑟瑟缩缩形似于提心吊胆的日子总算了结。宛若恩怨已消,豁然开朗。迎来是个春,多少会让生命欢欣鼓舞,暂且忘记思考,小憩片刻,以表对胜利的尊重。这是人之常情。于是,顺了潮流,慢慢地合眼,也就忘切了冬日的.悲伤。
陌上花开,郁然而起,宛似世事太平,万姓胪欢。悄然的雨,飘上三寸的草,一丈的柳条,倒让人们觉得那是刁民改邪归正的悔泪,润了世态,暖了人间。一时兴起,诗人颂扬,画家秀笔,文学家润字,大家热火朝天地修饰一番,于是所有人便都觉得一切本该如此。倒也不必管它原本的悲喜。
我打了盹,春困让我拒绝思考。意识虽则在脑海里来回无数次的翻滚,然而又无数次地沉淀。仿佛脑子在自言自语:睡觉吧。好。不!睡觉吧。好。不!如此反复,于是我想睡的愿望也就终于落空了。这是一件可怕的事,因为醒来就要思考问题。犹如女人思念男人,男人想着女人;单身的幻想奇遇,携手的想入非非;弱小的渴望平等,潦倒的空想暴富。诸如种种。于是我趴到桌子上,任凭脑袋嗡嗡作响。
这本该是喜气的时节,毕竟万物凋零的颓废已然消逝。生命迎来崭新的胜利和开始,嫩的草,绿的叶,艳的花,欣欣向荣,自不必说。然而,我种的罗汉松早就死了,它不再挺拔,叶子枯落一地,根也烂作了泥。这是春天,可是它们没再活着。于是,我只能在梦境中偶遇它们的活着。我醒着,趴在桌子上想着。
对着窗口,屋外黑漆漆的一片,吵闹的雀鸟,在抗议命运的无理安排之后,也终于服从了黑夜的安抚。乖乖地静了下来,仿佛它们一向温顺,从未有过异议。
在这样的春夜,大概天气暖了起来,熬过一冬的蚊虫,终于悠悠地飞了出来,掸掸翅膀,热了身,舒活了筋骨,以备即将吸血战斗之用。它们信心满满,嗡嗡地飞过我的头顶,盘旋着。让我驱之不去,抓之不及。这样看来,我倒是只有任由它们吸食鲜血的选择了。在百无聊赖中,我拿起玻璃杯,趁着它们兴高采烈吸食我鲜血的时候一一将他们捉到了杯里,罩住了。于是,它们便嗡嗡地叫着,撞着。而后,我看到它们的绝望正从心里爬到脸上、皮肤上,进而灌满全身。那声音,绝望、微弱而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