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怨的母爱散文

阿林

埋怨的母爱散文

  一阵手机铃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看了一眼手表,才早上六点,谁这么早打电话呀?我上夜班,早上一般都睡到十点以后才起床,熟悉的人都知道,我很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

  “妈被诊断为肺癌,可能没些时日了,你快回来看看妈。”哥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的心脏仿佛一下子停止了跳动,手颤抖得拿不住手机,思维仿佛也僵住了,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过了几秒,我终于缓过神来。

  十八岁离开家乡,顶多也就每年春节回一趟老家看看母亲,这二十多年过去了,细想起来,我还没有陪母亲逛过一个景点,也没给母亲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顶多也就是年年给母亲寄点钱回去,春节回老家给母亲买点营养品之类。

  记忆中母亲一直是个絮叨的人,比如要尊敬老师、要认真学习、要和同学搞好关系、不要看课外书、不要贪玩、不要欺负女同学之类的要求和约束。也可能母亲如此严厉的要求,让我一直有逆反心理,总对母亲的约束怀有抱怨,甚至从来没有考虑过母亲的感受。

  记得高中时,我住校。高一那年因为元旦临近,学校突然决定把周六和周日移到和元旦假一起休息。母亲见我双休日未能回家,走了十几里路赶到学校来找我。看到母亲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提着一布兜馒头和一瓶咸菜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给我,我的脸一下子羞得通红,感觉母亲的穿着让我在同学面前丢尽了脸。我连忙拉着母亲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没好气地说:“妈,谁让你来的呀,你快走吧。”尽管我如此对待母亲,然而,往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母亲依然还是给我送馒头来。

  刚参加工作时每月工资也就三百多元,但我年年给母亲寄五百元。八年过后,我结婚时,母亲却把我寄给她的钱一分没少还给了我,还添了两千元。我问母亲哪里来这么多钱,母亲说,这几年你寄给我的钱一分没花都给你攒着,准备你娶媳妇时用。我一下子怨气上来了:“这点钱放在现在能干什么?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花掉呀?”我不但没有感谢母亲,还一个劲地怨母亲糊涂。

  我固执地长大,母亲迅速地衰老。曾经对母亲无理地埋怨,让我愧疚。母亲至今还未用过手机,看的还是一台十多年前买的十八英寸二手电视机。我还没有陪母亲逛过街、买过衣服,更没有给母亲洗过脚,也没有和母亲坐下来说些知冷知热的话。想到这里,我的心酸痛,连忙起身去买回家的车票。

  从一个省赶到另一个省的乡村医院,我看到母亲笑盈盈地半躺在病床上,母亲说:“这么远的,我给你哥说让他千万不要对你说我病了,怕耽误你工作,你哥还是把你给叫回来了。唉,我这病不要紧,你过两天就回去,好好工作。”

  此时,我不敢对母亲表现出太过伤心,怕她看出什么,更不敢对她怒吼几句,怕成为自己终生的悔恨。我递过一件柔软的羽绒服说:“妈,天气冷,你看你穿的还是手工做的棉衣。”母亲说:“谁让你乱花钱啦,我有衣服穿,这么洋气的衣服我穿不出门,怕村里人看见笑话,你还是带回去送给你岳母吧,她是城里人,喜欢穿得洋气点。”

  直到母亲的全部化验结果出来,确诊为陈旧性结核而不是肺癌时,我立马控制不住自己,对母亲吼道:“给你买衣服你就穿,出院后就把那台旧电视扔了,必须换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