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螺山上的那座寺散文
立秋次日,我与家人前往怀柔,游览红螺寺。
据说红螺寺是京华名寺,可恕我孤陋寡闻,对此寺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在寺门口买票时,我顺便问了一下上山是否有索道,告之有人爬不了山。售票员说,寺区就在大门附近,不用爬山;不过看五百罗汉要爬山,可以不看;去观音寺倒是有滑道,只是老年人坐不了。我这才知道红螺寺里还有其它景点。
寺门前有大牌坊,上面有启功写的“红螺寺”三个金色大字,山门上挂着大匾,也写的是这几个字。
进入大门,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中间有条幽径,因看不到游人出入,我们没敢走,走了东边的路。
穿过竹林,有一个不大的水池,池中有两位仙女,脚踩螺壳,顾盼生姿。池边有一山洞,洞右边有条小瀑布,其水流飞溅而下,注入池中。瀑布右边立一石,上书“螺仙洞”,指的应该就是瀑布左边的山洞了。
池边有石刻,其标题为《红螺泉》,看来瀑布之水是来源于“红螺泉”了。但石刻内容并未涉及此泉:“相传玉皇大帝的二位公主下凡,化身为两只斗大的红螺生活在池内,暗中保护寺院及当地百姓,受到百姓尊敬。红螺山和红螺寺由此而得名。据《帝京景物略》记载:山中有潭,当山之巅,潭中有螺二如斗,色殷红,夕放光焰,照射山麓,以是故名红螺山,有寺土人呼红螺寺。
看后感觉不太对劲,就对老伴说,红螺是玉皇大帝的公主,应该是道教中的神仙,她们的庙应该叫“宫”或“观”,怎么会叫佛教的“寺”呢?这不是混搭吗?老伴说,你上去看看供奉的神仙不就明白了。
上行不久,见一高台阶,台阶之上似是一处寺院的大门,台阶下立一石,上书“红螺寺”。我这才知道,敢情这才是红螺寺。我们检票前看到的牌坊和山门,应该是景区的大门。
拾阶而上,来到寺院门口,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护国资福禅寺”,原来红螺寺不叫红螺寺啊!那寺里边是否供奉红螺仙子呢?我得一看究竟。
对着寺门的大殿是天王殿,供奉的是弥勒佛,殿两侧是四大天王,佛山背后是韦陀。天王殿后边是大雄宝殿,供奉的三世佛(释迦牟尼佛、药师佛、阿弥陀佛),佛山背后是观音菩萨。大雄宝殿后边是三圣殿,供奉的是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西厢的佛殿为祖师殿和达摩殿,东厢的殿为千手观音殿和伽蓝殿,供奉的`也都是佛教界人士。虽然伽蓝殿中供奉的是关老爷,但此地他已是右护法伽蓝菩萨,与韦陀一样的身份,有了享受佛寺香火的资格。
我留心了所有的佛殿,未见红螺仙子的踪影。我想请教一下寺里的僧人,可找了半天未见一个穿僧衣的。问了一下管理人员,才知道这个寺里根本就没有僧人。我有些明白了,此寺院现在只是作为红螺寺景区的一个景点存在,并非真正的宗教场所,所以寺院的名称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不会有人提出异议的。
池边石刻上说“土人”是这么叫的,这我倒能理解——红螺山上有座寺,随口就叫了红螺寺。可作为一个正规景区也以讹传讹,就不合适了,还是应该叫它的大名,这样也算是自我尊重吧。
游览之后,我又特意看了看景区门口的简介,发现景区实际上知道这个名字不规范。简介说:红螺寺为东晋咸康四年(338年)高僧佛图澄所创建,原名“大明寺”,明正统年间改称“护国资福禅寺”,俗称“红螺寺”。
我觉得这个景区还是叫“红螺山景区”更好,因为里边还有观音寺、五百罗汉等景点。而红螺寺最好还是叫大名“资福寺”,这样才名实相符。
因为《红螺泉》简介中提到“红螺寺”之名出自《帝京景物略》,回家后便从网上查了一下,发现这本明代人写的书中有一篇《红螺山》,里边确实提到了“红螺寺”:“怀柔县北二十里,有山高二百仞,石山也。众山皆青,沉沉独黑,日午丽之,不秋而紫。山有潭,当山之顶,潭有螺二,如斗,色殷红,时放焰光,照射林麓,以是故名红螺山。有寺,土人呼红螺寺,宇废像仆,而尘不集,高风穿殿过,无尘也。僧则曰:辟尘珠藏焉。有泉,趵趵如颗,时一定动,曰珍珠泉。寺左二里,复寺,曰定慧,亦久废。中一台,琉璃、鸱角、檐牙、窗门悉形具,而实閟,额有字曰擦擦殿。不知殿何藏,名何义,建何年。有石井,井植铁柱,柱绕铁索,若有锢者,时一隐见。或曰蛟焉,或曰螺焉。”
此文中只字未提玉皇大帝及其公主,而提到了铁索所锢者“或曰螺焉”,感觉红螺不像仙女,倒像妖孽了。这样的说法自然太不美好了,所以景区介绍时未予采用。至于“玉皇大帝及其公主”的说法从哪儿来了,就只有去问撰写石刻文本的人了。
现在大凡建个景区,都要编一些美好的故事,但愿“红螺仙子”的美好故事不是他们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