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和风轻柔的一个周末,我如约来到陈烁的工作室,一屋子暖意融融的阳光,给了人一种微妙的感动。陈烁将《江南殇》递给我时,只轻声说了一句:“你一定会喜欢的”。“有这么肯定么?”我淡淡一笑,心底掠过这么一句话,“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我接过这本书端详,天青色的封面,左下方一幅写意的中国水墨画:船形篙影映在温润平滑的水面,黛色民居前一袭垂柳悠扬……这便于第一时间占据我的视线:这翻开后的文字究竟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扉页上是陈烁的亲笔签名:“赠:诸葛玉儿女士存会!陈烁”笔力劲道,洒脱自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到这些字出自一个女子之手。目光在这几个字上游离,飘飞,遐思……匆匆告别后,这本书在我的书桌上静静躺了十来天,我一直没去翻阅,一来没有一个完整的时间去欣赏,二来我在猜测里面的内容,三是若我去写这部小说会怎么构思……这是我多年读书养成的毛病。待到自己想得头脑发胀,或是逐渐明晰后才去打开来看。
适逢学校接到教体局通知,让我们带学生去30公里外的红泥湾参加社会实践活动,为期一周。《江南殇》被我装进了行李……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在那个被我称作:喜鹊岭、桃花沟、青草地、小溪流、菜花黄、麦苗绿的世外桃源,我可以尽情地随心所欲地看这本书,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我把读书的毛病——精彩部分反复阅读,任其肆意滋生蔓延而没人去阻止,这何尝不是一种享受!每每空闲,便搬过一张小方凳子,置于门边,一缕阳光照进,门窗对开,后院的油菜花香乘机侵入,前院军训的喇叭声时时传来,在这亦刚亦柔的氛围,读书自是赏心悦目。
认识陈烁,是在南阳文化网的创立之日,那天来了不少南阳作家,畅谈南阳文学的发展历史……中午会餐时,我和陈烁坐在一起,在别人的介绍里,知道她是个不简单的女子:她是一个从贵州青山绿水间走出的才女,是中原得天独厚的文化积淀和南阳浓厚的文学氛围吸引了她,唱出了一曲《贵州妹子与南阳小伙的“盛世恋歌“》,短短几年,就在文学报刊发表作品若干,还出版了《盛世恋歌》《活着不容易》《陈烁作品集》《你是我的青鸟》等几部作品集,获得的殊荣不胜枚举……奇女子当有其“奇特”之处。
手不释卷读了一周,竟是满腹唏嘘,这本书岂止是喜欢,简直是融进了血脉,隐隐痛着的喜欢……
《江南殇》以其细致精腻、耐人寻味、活色生香的语言给我们描述了一个江南生江南长的女孩子——何怡菁,因为上辈人造成的感情因果纠葛,只身投奔到中原的一个城市,打拼创业,情感终无归属,最终情伤心碎,又返回江南,在现实里为梦境寻得一个栖息之地……
说实话,以前读书,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丝毫不紧张。但读这本书,事实有一种压抑的紧迫的感觉……我虽然对文字情有独钟,但也很挑剔,以往读过的书,并不太在意情节的曲折,只是宏观地去看作者巧妙的构思,人物的塑造刻画,故事的框架搭建……或者围观地欣赏某个词句的精妙。读这本书,不能不感叹陈烁对生活百味陈杂的深刻感悟,对情感深入骨髓的渗透,对江南西塘烟雨如诗如画的描述,环环相扣波澜起伏的构思,还有生动传神的现实中找得到的人物原型,丰满而独具特色的人物形象,绵长深彻的地方韵味……
我读《江南殇》,内心是起起伏伏,往往是泪水夺眶而出了,才知道忘了备纸巾……喉咙里憋得难受,想暴喊一声,又怕惊了那“江南烟雨”的柔美。于是在这矛盾的情感冲突中,看到了尾声的“凄美”,欲罢不能的心痛,心痛中的永生,纯美情感的升腾,至善至美的追求……仿佛是洞穿了世间冷暖后的一种超然,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假如非要用几个字来形容这本书的`语言风格,那就是:浪漫、温婉、秀丽、唯美、优雅、高贵……浪漫唯美里透着舒缓大气,优雅高贵里蕴着哲思深意,温婉秀丽中反射出的凝重和流转,都会让人爱不释手。因此,《江南殇》不但像一幅水墨丹青的画卷,风情万千;更像一杯咖啡,回味悠长……
不可掩饰的就是喜欢陈烁笔下的烟雨江南——西塘,给了我特别的感受。几天下来,满脑子都是西塘这座小镇——画檐流丹,水波潋滟:那紧贴小河的廊街,那100多条小弄中的“石皮弄”,那雨天廊檐上“滴滴答答”的雨帘,还有那“景若佳时心自快,心远乐处景应妍”的散漫与宁静;最妙是江南女子“楚腰纤细,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臻首娥眉,腮晕潮红,羞娥凝绿,柔美飘逸,雍容多姿”……这些情雅娴静的女子,皓腕如玉,素手轻扬,袅娜徐行,从朦胧烟雨中曼舞而来,缓缓穿过粉墙黛瓦杨柳风,在寂寥幽深的雨中长巷,款款地将手中的油纸伞舞成一种空灵的诗意,让每一个来到西塘的男子都迷而忘返……
我是个爱旅游的人,尤其喜欢那些古镇——如:四川成都附近双流的黄龙溪古镇,湖南的凤凰古城,淳朴的民风,独特的建筑,精妙的工艺品,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是一种回归自然的坦荡;而西塘却给人无尽的遐想和幽幽的情伤,让人在念起它时就心里眼里湿漉漉的潮。
《江南殇》无疑是个悲剧。“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越美好的东西在遭受毁灭或者是破坏时,悲情成分就越加深重。柔美娴雅的柳倩如去了,让两个男人牵挂了一生;吴雨杰病逝了,让个江南女孩何怡菁长久迷离,一直叫她“丫头”的张宜正也“移情”了,吴昊天——这个给了他无限欢爱的男人却出了车祸……因此江南留给她的就只是“殇”!
纵横交错的人物故事,陈烁却始终保持着抒情格调,其功力入木三分,力透纸背,令人叹服。可贵的是故事悲情却不消沉,在故事的尾声,何怡菁回到了江南的西塘小镇,延续了母亲的生活,她有多美,故事就有多遗憾,而这遗憾却让人将最终的希冀都寄托在美好的何怡菁身上,或许你会于某个不确定的日子,蓦然走进西塘,偶然望见了那个凝肤玉肌的女子,她静坐于店里,慢翻一卷散发浓香的书籍;或是赶巧在一个有月的夜晚,看到那女子伸展柔柔的手臂,推开月下的茜纱轩窗,掬起一捧柔和的月色,默听馨兰幽梅群芳妩媚的忧伤物语,嫣红了一季芳菲。你一定会心醉神迷!心生向往!
读罢《江南殇》,总会让人凝眸夜空,看星光飞舞,扬起思念夜未央,咽一枚记忆苦果,把繁华抛却,将清淡收藏,对残月长叹,叹别愁萧萧恨无常;一帘幽梦,心语成灰,满纸相思泪,更诉与谁解?情有千千劫,化纸鹤寄去谁思念?恨有忧忧殇,化青灯彻悟谁的菩提?几度春风花落去,匆匆流水逝缠绵,一种闲愁,一份恬淡,迟暮了岁月光环!紫陌红尘,烟花易冷,听风吟清寒,岁月悠悠,为谁痴迷一生?将往事埋葬,将悲伤放逐,编织一曲红颜易逝的挽歌,浅吟轻唱。
如果泪落,就让它慢慢滑过岁月的刻痕,麻醉沉寂的哀愁;依稀,谁与谁又相依相偎在年轮,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谱写着优美迷离的青葱诗篇,真可谓:执笔花落,泼墨成殇啊!而爱你的人,在西塘的烟雨里,含笑凝望!
后记:如果哪一天我不见了,我一定隐在西塘的烟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