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作品语言的情境之美

孙小飞

汪曾祺作品语言的情境之美

  导语:汪曾祺的作品语言不仅具有外在的结构美,同时语言创设的情境产生的“言外之意”也给人以无尽的艺术享受,引起作家深刻的思考。汪曾祺用其丰富的语言通过刻画一系列生动的民间琐事和细致入微的人文风俗以及景致描写来创造和谐优美的情境,而情境之美关键在于意象的选择和意境的营造。在汪曾祺独特的语言观下,赋予了意象饱含的象征意义,引读者进入无限的情境美之中。

  一、浓墨重彩构造民俗之美

  一提到民俗,我们往往会想到婚丧嫁娶,节日等等,这些都是不容易随着历史的兴衰而变化的,具有很传统的色彩,运用民俗意象,可以增加作品的乡土色彩和民间趣味。

  (一)丰富的仪式奠定了民俗生活基调的欢乐与愉快

  在汪曾祺的小说里有很多传统的节日仪式,如《受戒》具有很多的仪式,首先关于念经的仪式小说中是这样阐述的:“教念经跟教书一样,师父前面一本经,徒弟前面一本经,师父唱一句,徒弟也跟着唱一句。舅舅一边唱,一边还用手在桌上拍板儿,一板一眼,拍地很响,就跟教唱戏一样哎。就连用的名词都一样。”在刚去当和尚的明海眼中,念经是十分具有趣味性的,就跟唱戏一样,说明和尚与世俗生活无界限,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其次是做法事,在文中说是“放焰口”年轻好看的和尚很喜欢“放焰口”,因为他们可以出尽风头,一把大焰口过后,“会有一个两个大姑娘、小媳妇失踪――跟和尚跑了。”这样的法事也带来欢乐,这样的佛事活动不但没有对生命形成束缚反而给自由提供了条件,于是生命的欢乐再次为欢乐的氛围奠定基调。

  再次是和尚的杀猪仪式了,文中这样描写的:“他们吃肉不瞒人,年下也杀猪。杀猪就是在大殿上。一切都和在家一样,开水、木桶、尖刀。捆猪的时候,猪也是没命地叫。跟在家不同的,是多一道仪式,要给即将升天的猪念一道;‘往生咒’,并且总是老师叔年,神情很庄重……”给猪念往生咒是多么发笑的事情啊,充满民俗的乐趣及幽默,同样是奠定了欢快的氛围。

  (二)茶馆酒楼意象展现了民间生活的淳朴自在之美

  在鲁迅和老舍的作品中会出现很多的茶馆酒楼意象,老舍专门一篇作品就叫做 《茶馆》,沙汀的《在其香居茶馆里》更是将整个故事的情节发展都安排在茶馆里。茶馆酒楼文化已经成为了风俗文化的一种存在方式。在汪曾祺的作品中也非常注重对于茶馆酒楼意象的塑造。如《安乐居》、《故人往事・如意楼和得意楼》等。

  《安乐居》中,老吕、老聂、老王瘸子白薯大爷等人每天都会去安乐居喝一毛三分一两的就吃三四毛钱的兔头,过着最低层次的生活,但是他们的日子过的照样是津津有味的,这些酒客们吃兔头是有章法的,到安乐居的顺序是规律的,安乐居记载了他们各式各样自在快乐的生活。

  汪曾祺通过这些丰富多彩的民俗意象,实现了其“写生活” 的意图。正如他所说的“我想把生活中真实美好的东西、人的美、人的诗意告诉人们,滋润人们的心灵,坚定对生活的信念。”

  二、抒情写意勾画自然之美

  “汪曾祺小说具有丰富的自然景象,景附着在他的清平之气中,达到了景与情的和谐。”可见景与情是相互统一不可分离的。

  (一)植物意象体现的劳动之美,生命之美

  汪曾祺对于植物是极其喜爱的,他总是很极致的去写景物,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对于植物的描写语言细致独到,意味深远,给人以无限遐想。

  《葡萄月令》中,葡萄的生长过程是一个生命的.复苏、繁荣、创造价值的过程,在作者的笔下葡萄是拟人化的,充满着无限的生机和活力。同时文章能够让我们体会到辛勤劳动的那种自然状态下的美好,表现作者对于劳动和劳动者的赞美。在汪曾祺的散文《草木春秋》中对于花的描述从叶子的形状到生长的体态一一描述,恰到好处,木芙蓉“欣然有生意”,车前子具有“童话情趣”,紫穗槐“珊珊可爱”,字里行间无不透漏出作者的喜爱,洋溢着快乐和趣味,体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二)水意象体现的清澈之美,灵动之美

  汪曾祺的故乡是在水乡高邮,汪曾祺从小就喜欢在水边玩耍,水影响了他的品格。由此可以看出汪曾祺的青少年生活和水息息相关,水已经充分的融入了汪曾祺的生命之中,成为了他作品中的一部分。汪曾祺笔下的水是清澈的灵动的,为其文章整体语言奠定了一种清澈灵动的基调。

  在《大淖记事》中巧云和十一子因水而相识,因水而相恋,水意象已经成为了文章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水意象不仅烘托出灵动清新的气氛,还成为十一子和巧云之间清澈美好爱情的象征。在《受戒》中,明子坐船去当和尚,在船上遇见了开朗可爱的小英子,后来明子去受戒,小英子划船送他,这些都是在芦苇荡里发生的,而水则构成了清澈活泼的背景,给人以无限的遐想空间。在《小学校的钟声》,少男少女们也是在渡船的过程中产生了单纯而又美好的爱情。

  “水有‘大河奔流’的豪放,也有‘小桥流水’的温柔流淌,不同于张承志笔下的坚韧之水,更不同于北村笔下的孤独之水,汪曾祺笔下的水是温婉的平和的,是明澈的鲜活的。”[3]这种水意象体现清澈灵动之美不仅体现在每一个作者描述的小人物身上,更是奠定了全文的语言基调,因此读汪曾祺的文章总会有一种流动的感觉似甘泉滋润着读者的心田,感动了一代又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