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菩萨蛮·水精帘里颇黎枕鉴赏
《菩萨蛮·水精帘里颇黎枕》是唐代文学家温庭筠的词作。此词所写的主人公是一位年轻女子。上阕写她居处的环境,借助景物的烘托委婉地透露出人物的心理状态;下阕描述她的穿戴打扮,通过几个细节勾勒了人物的形貌,合起来是一幅玲珑明丽的女子怀春图。下面我们一起来鉴赏一下这首古诗吧。
菩萨蛮·水精帘里颇黎枕
温庭筠
水精帘里颇黎枕,暖香惹梦鸳鸯锦。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
藕丝秋色浅,人胜参差剪。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
【简析】
水精为帘,玻璃为枕,何其玲珑精致;五彩锦衾,薰以暖香,何其富丽温馨。在鸳鸯被下惹起的,总该是鸳鸯攀吧?
然而,梦境中却未见情郎,了无旖旎。那江上如烟的杨柳,高天上的一钩残月、一行征雁,倒显得高旷、清远,还带了些惆怅。
【鉴赏】
《菩萨蛮·水精帘里颇黎枕》是唐代文学家温庭筠的词作。此词所写的主人公是一位年轻女子。上阕写她居处的环境,借助景物的烘托委婉地透露出人物的心理状态;下阕描述她的穿戴打扮,通过几个细节勾勒了人物的形貌,合起来是一幅玲珑明丽的女子怀春图。
温庭筠《菩萨蛮》14首,都是供奉皇帝让宫女们吟唱的宫廷艳词。此词是14首中的第二首。
“能逐絃吹之音,为侧艳之词”的温庭筠被后人赞誉为“花间鼻祖”,而他所处的正是五代纷争,中原动荡,戎马倥偬,笔砚难安的时代。惟西蜀、南唐,较为僻静,君臣苟且怀安,寄情声色。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温庭筠的《菩萨蛮》恰恰又是为皇帝所做的应歌,不是为抒情而发。据《唐诗纪事》卷54记载:唐宣宗最爱唱《菩萨蛮》词,丞相令狐绹为了讨得皇帝欢喜,请温庭筠代写,并秘密告诫他不要对外公开。而温庭筠不畏“恐吓”,故意泄了密。令狐绹对此怀恨在心。此后,温庭筠累举不第,卒不得志。此记载说明了此词的特点——是唱给皇帝听的。因此必须以宫廷生活为背景,内容和辞藻也必须以宫怨、闺愁为主。这就形成了14首《菩萨蛮》的总特点。
从此词的内容和风格看,它主要写了一个女子梦中淡淡的哀愁情事。通读全词,自已认为“惹梦”乃是词中最为关键的词眼。抓住它,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此词。但是词中人物因何入梦,梦中又是何等情事,以及梦后心绪如何,词中又没有作明晰的叙写,词人只是以意象的组合和转换、环境的构造和渲染、人物衣饰及活动的刻画和点缀来组成词篇,一切都深隐在一片精美朦胧之中。正因为上述原因,以致历代解会不一,甚至被贬为温词最晦涩之作。
词的开头两句就写出了居室之清雅无染,晶莹剔透,无不渗透着环境之温馨,情事之香艳。
“水精”,有人写作“珊瑚”。在我看来,若更想为词创造“惹梦”之意境,非作“水晶”解不可。以水晶作帘,更能描绘出闺中陈设的玲珑雅洁,犹如李白诗中云:“放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颇黎枕”,玻璃枕也。其莹如水,其坚如玉,无不是与“水精帘”一呵成气,尽显华美。而“暖香”、“鸳鸯锦”又与前句两物相得益彰,从而为我们描绘了一出浓艳的美人恹恹佳梦,特别是“惹”字,状此时此刻之美人情态,十分精确传神,用的也是灵动入境,真可谓着一“惹”字而意境全出。若把它换作“作”、“生”等,便意趣索然,感情僵之而不深腻。
“江上柳如烟,雁飞残月天”。笔锋一转,写到了室外之景象,杨柳堆烟,残月朦胧,雁渡寒江,给人一种凄凉清冷的感受。此两句甚似与前句毫无逻辑联系,着实难为理解,以致历代对此句解读不一,一指为叙梦中之事,清代常州派词论家张惠言在《词选》中言:“‘江上’以下,略叙梦境”,认为承上句入梦之后写梦中所见,主人公内心的唯见雁飞、不见人回的怅惘,自然见于言外;或解为截印象之美,如俞平伯在《读词偶得》中所言:“飞卿之词,每截取可以调和的`诸印象而杂置一处,听其自然融合”,此两者莫衷一是。不过,我更同意其他学者之言,认为江上二句,乃叙时景,也即说的是初春破晓的时候。原因有三:一是,初春乃象征着希望的开始,符合人本性对希望的渴望,联系到该词创作的背景,词中女主人公内心的怨,更是在这个时候最易得于泄发;其二,可起到引起下文之用,在内容和结构上浑然天成;其三,更能说明“惹梦”的内在原因。
至此,已将美人佳梦的精致朦胧美显现得淋漓尽致,从这高超的展现中突出强调了“惹梦”的精妙之用。
承上所作的铺垫,后片主要通过美人梦醒以后的梳妆打扮行为来暗示出其“惹梦”的原因。
换头“藕丝”句,着实写出了美人身著浅黄淡绿之衣,尽显清雅怡人,意著此衣,实则想以此向外传达内心难以言传的幽思。“人胜”句则是前句梳妆动作的持续。“人胜”,即彩胜,妇女们头上的饰物,似人形。据梁宗懔《荆楚岁时记》所记:“人日剪彩为胜,故称人胜”,说的是农历正月初七所剪的一种人形剪彩。“参差剪”,指的是剪成大大小小各种形态的人胜。“参差剪”除了状“人胜”的形状外,还写出了剪彩人的精致动作。在这两句里,词人以冷静旁观之立场作客观泛化之描写,用意象的排列组合和跌宕变化传达出了人物的幽微心绪。
“双鬓隔香红,玉钗头上风”,“香红”,鲜花也。词人不直接说花而说“香红”,是从花的色味着笔。两鬓簪花,中有距离,故曰“隔”。“双鬓”句中着一“隔”字,则两鬓簪花如画。双鬓插着鲜花,头上簪着金钗,末句再着一“风”字,无不使人觉得两鬓之花香飘浮不定,且觉金钗上的人胜也在春风中颤巍巍的摇晃不已,恍荡之间,一下子让人觉得词中女主人公的情感心绪,则显得更为朦胧迷离,只在“惹梦”的“暖香”和“鸳鸯锦”、拂晓时分江上的“雁飞”、以及“参差剪”的“人胜”等富有“意味”的意象中,逗露出一丝节序之感与怀人之情。这正如词人在《春幡》写下的:“玉钗风不定,香步独徘徊”。
词于至此,吐露出美人内心无法排遣的心思,回应前片,也回答了“惹梦”的原因。
再回过头来重新品味此词,无不让人拍案叫好。从结构上看,上下两片似不相属,但“香红”二字与上面的“暖香”映射,“风”字又与“江上”二句呼应,神理贯通,脉络具在,形成了浑成统一的艺术整体。再者,整首词的上下片各句之间都严格押韵,“枕”与“锦”、“烟”与“天”、“浅”与“剪”、“红”与“风”,形体规整一致,从而展现了温词形体音律的成熟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