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古诗《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原文翻译以及赏析

黄飞

辛弃疾古诗《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原文翻译以及赏析

  辛弃疾此首《菩萨蛮》,是我国著名的词中瑰宝,表达了诗人辛弃疾的深沉之爱国情思。

  《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①》

  作者:辛弃疾

  郁孤台②下清江③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④,可怜⑤无数山⑥。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⑦。江晚正愁余⑧,山深闻鹧鸪(zhè gū)⑨。

  【注释】

  ①造口:即皂口,镇名。在今江西省万安县西南60里处。

  ②郁孤台:古台名,在今江西赣州市西南的贺兰山上,因“隆阜郁然,孤起平地数丈”而得名。

  ③清江:赣江与袁江合流处旧称清江。

  ④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为汉唐故都。这里指沦于敌手的宋国都城汴梁。

  ⑤可怜:可惜。

  ⑥无数山:这里指投降派(也可理解为北方沦陷国土)。

  ⑦毕竟东流去:暗指力主抗金的潮流不可阻挡。

  ⑧愁余:使我感到忧愁。(“余”也有写作“予”)

  ⑨鹧鸪(zhè gū):鸟名,传说它的叫声是“行不得也哥哥”,啼声异常凄苦。

  【翻译】

  郁孤台下这赣江的流水,水中有多少行人的`眼泪。我举头眺望西北的长安,可惜只见到无数的青山。但青山怎能把江水挡住,浩浩江水终究向东流去。江边日晚我正满怀忧愁,听到深山传来凄凉的鹧鸪声。

  【赏析】

  词题“书江西造口壁”,起写郁孤台与清江。造口一名皂口 ,在江西万安县西南六十里(《万安县志 》)。词中的郁孤台在赣州城西北角(《嘉靖赣州府志图 》),因“隆阜郁然,孤起平地数丈”得名。“唐李勉为虔州(即赣州)剌史时,登临北望,慨然曰:‘余虽不及子牟 ,而心在魏阙一也。’改郁孤为望阙。”(《方舆胜览》)清江即赣江。章、贡二水抱赣州城而流 ,至郁孤台下汇为赣江北流,经造口、万安、太和、吉州(治庐陵,今吉安)、隆兴府(即洪州,今南昌市 ),入鄱阳湖注入长江。

  “郁孤台下清江水。”起笔横绝。由于汉字形、声、义具体可感之特质,尤其郁有郁勃、沉郁之意,孤有巍巍独立之感,郁孤台三字劈面便凸起一座郁然孤峙之高台。词人调动此三字打头阵,显然有满腔磅礴之激愤 ,势不能不用此突兀之笔也。进而写出台下之清江水。《万安县志》云:“赣水入万安境,初落平广,奔激响溜 。”写出此一江激流,词境遂从百余里外之郁孤台,顺势收至眼前之造口。造口,词境之核心也。故又纵笔写出:“中间多少行人泪。”行人泪三字,直点造口当年事。词人身临隆祐太后被追之地,痛感建炎国脉如缕之危,愤金兵之猖狂,羞国耻之未雪,乃将满怀之悲愤,化为此悲凉之句。在词人之心魂中,此一江流水,竟为行人流不尽之伤心泪。行人泪意蕴深广,不必专言隆祐。

  在建炎年间四海南奔之际,自中原至江淮而江南,不知有多少行人流下无数伤心泪啊。由此想来,便觉隆祐被追至造口,又正是那一存亡危急之秋之象征。无疑此一江行人泪中,也有词人之悲泪啊。“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长安指汴京,西北望犹言直北望。词人因回想隆祐被追而念及神州陆沉,独立造口仰望汴京亦犹杜老之独立夔州仰望长安。抬望眼,遥望长安,境界顿时无限高远。然而,可惜有无数青山重重遮拦,望不见也,境界遂一变而为具有封闭式之意味,顿挫极有力。歇拍虽暗用李勉登郁孤台望阙之故事,却写出自己之满怀忠愤。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赣江北流,此言东流,词人写胸怀,正不必拘泥。无数青山虽可遮住长安,但终究遮不住一江之水向东流。换头是写眼前景,若言有寄托,则似难以指实。若言无寄托,则遮不住与毕竟二语,又明显带有感情色彩。周济云:“借水怨山。”可谓具眼。此词句句不离山水。试体味“遮不住”三字,将青山周匝围堵之感一笔推去,“毕竟”二字更见深沉有力。返观上阕,清江水既为行人泪之象喻,则东流去之江水如有所喻,当喻祖国一方。无数青山,词人既叹其遮住长安,更道出其遮不住东流,则其所喻当指敌人。在词人潜意识中,当并指投降派。

  “东流去”三字尤可体味。《尚书·禹贡》云:“江汉朝宗于海。”在中国文化传统中,江河行地与日月经天同为“天行健”之体现,故“君子以自强不息”(《息·系辞》)。杜甫《长江二首》云:“朝宗人共挹,盗贼尔谁尊?”“浩浩终不息,乃知东极临。众流归海意,万国奉君心。”故必言寄托,则换头托意,当以江水东流喻正义所向也。然而时局并不乐观,词人心情并不轻松。“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词情词境又作一大顿挫。江晚山深,此一暮色苍茫又具封闭式意味之境界,无异为词人沉郁苦闷之孤怀写照,而暗应合上阕开头之郁孤台意象。“正愁余”,语本《楚辞·九歌·湘夫人 》:“目眇眇兮愁予。”

  楚骚哀怨要眇之色调,愈添意境沉郁凄迷之氛围。更哪堪闻乱山深处鹧鸪声声:“行不得也哥哥”。《禽经》张华注:“鹧鸪飞必南向,其志怀南,不徂北也。”白居易《山鹧鸪》:“啼到晓,唯能愁北人,南人惯闻如不闻。”鹧鸪声声,是呼唤词人莫忘南归之怀抱,还是勾起其志业未就之忠愤,或如山那畔中原父老同胞之哀告,实难作一指实。但结笔写出一怀愁苦则可断言。而此一怀愁苦,实朝廷一味妥协,中原久未光复有以致之,亦可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