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景物精心的描摹,情景交融,浑然一体,充满了淡淡的乡愁。
《沙田山居》浓墨重彩地描绘了居室四周海水群山变幻莫测的景色。描绘“千亩蓝田”的海,“禅机深藏的高僧,轻易不开口”的山,“黄铜烧成赤金又化作紫灰与青烟”的晚霞,“弥漫”的云烟雾气,“咆哮翻腾”的风,以及火车的轰鸣。作者充满激情地道来,最后以诗句结尾,与开头相照应。可谓风景与人相看不厌。在作者深情款款的笔触下。山水似人、山水更亲人。拟人化的语言风致达到了禅宗“去留无踪”的化境,因而。“问余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山已经代我答了。其实山并未回答,是鸟代山答了,是虫,是松风代山答了”。山还可以是高僧,山亦可以是村女,在山的厚重里潜伏着欲望的躁动和不安。而当云烟飘渺时。山又成了可与作者联袂的神仙!在此,人山坐忘,融为一体。全文以“站在阳台上看风景”为线索,将不同美景尽揽胸中,谋篇布局,浑然一体,这也为文中细致的描写和充分的表现提供了坚实的基础,成功地表达出作品主题和作者那份乡愁。
文章的情和景融为一体,一切景语皆情语。除了直接的抒情外,那景物描写中更包含了作者的深情,作者赞美祖国河山的壮丽秀美,但更深沉的是文中浓浓的乡愁和对祖国统一的渴盼。本文发表于1987年,那时香港还没有回归,作者站在他那似家非家的阳台上,望着“大陆的莽莽苍苍”,必然会心潮澎湃,特别是结尾处的语句,“湘云之后是楚烟,山长水远。五千载与八万万,全在那里面……”那里面是什么呢?我们仿佛感受到了作者那颗跳动着的心,那种爱乡,思乡,想回到祖国怀抱中的急切心情,由此带给读者的也是感情上的强烈共鸣。如果我们再看看他的那首《乡愁》,就更能感受到他那一以贯之的思乡情怀。全文不着一字乡愁,却处处是乡愁。
二、叠字叠句的音韵美,化古求新,别具一格。
读《听听那冷雨》还可以感受到余光中对散文艺术的多方面探索。他努力开拓散文“可读性”的范围。为此,他十分注意词语的音韵美,化古求新,别具一格。叠字叠句的用法在他笔下出神入化了,让人一看便不禁吟哦。余光中对李清照的词风是偏爱的,“雨敲在鳞鳞千瓣的瓦上,则远而近,轻轻重重轻轻”,这句话师承《声声慢》,但他更注重的是在继承基础上的发展。这句,“譬如凭空一个‘雨’字,点点滴滴,滂滂沦沦,淅沥淅沥淅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叠字连绵,表态、动态、声响三番俱出,把“雨”字的质感写活了。另外,《沙田山居》大量的叠词的运用也加强了语言的节奏感:灿灿、姗姗、碧湛湛、阴森森、莽莽苍苍、零零落落、远远近近、朝朝暮暮等。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善用叠字,“诗化”散句,似乎也可称作 “余光中现象”,读起来有醉人的韵味,那巧构的谐音辞格又毅出一连串的遐想。再如“即使有雨,也隔着千山万山,千个万伞”一句,“山”、“伞”湘谐,借喻妥帖,寄寓着无尽的忧思与遗憾。桐城文人“因声求气”的观点,在余光中的散文里得到的印证和发展。
有时,作者也排出个把长句,但不累赘,仿佛如歌的行板。他拿手的还是让短语、短句参差跳跃产生出珠落玉盘的效果,读这句便知此说不谬:“听听,那冷雨。看看,那冷雨。嗅嗅闻闻,那冷雨,舔舔吧,那冷雨。”不仅可诵简直可唱了。人们得到了启示:诗句要有节奏,散句也要有节奏;而这节奏千变万幻,调度得当便是艺术。
同类语或近义词的`连用在文中也不乏见。“不过说到广义,他同样也是广义的江南人,常州人,南京人,川娃儿,五陵少年。”一下子扫过万千山水,大陆风情,如数家珍。再看这句;“大陆上的秋天,天论是疏雨滴梧桐,或是骤雨打荷叶,听去总有一点凄凉,凄清、凄楚。于今岛上回味,则在凄楚之外,更笼上一层凄迷。一字之别,入木三分。
三、语言的细腻准确,多种表现手法杂糅其间。
余光中是一位诗人,他的文章可以说是诗化了的散文。作者犹如拿着马良的神笔在绘着祖国的壮丽山河,看那“最远的翠微淡成一袅青烟”,“山影黑沉沉睡去”,“千山磅礴的来势如压”,“掀翻海水,吐着白浪”等等,无不如诗如画。
拟人、比喻、排比等修辞手法的使用让景物都有了灵性,给人以丰富的想象与美感。“海被风吹成了千亩蓝田,无数的百合此开彼落”、“山谷是一个爱音乐的村女”、“我登上讲坛说道,烟云都穿窗探首来旁听”、“马远夏圭的长幅横批,任风吹,任鹰飞,任渺渺之目舒展来回”等等,从全文看,作者完全把笔下的景物当作有情感的人来写,表现它的喜、怒、哀、乐,我们仿佛感受到了作者那份人与自然对话的真诚,那份喜悦,那份欣赏,那份赞美,那份依恋,所有景物都脉脉含情,充满了诱惑,难怪作者深入其中,尽情享受。
余光中把散文与诗比作自己的左右手,称自己的散文是“左手的缪斯”,然而这左手的写作丝毫不逊色于诗歌,我们从他的散文之中就感受到了诗的韵味,同时我们又深深地感受到那诗一般的眷恋故土,情牵祖国的民族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