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散文的文化元素
导语:余秋雨散文给人们构筑了一个认识文化、反思文化的平台,并试图通过散文中蕴含的文化味道唤醒文人的文化良知和使命感,找回文人的人格,再建文化的应然价值。
一、余秋雨文化散文的文化精神
当代散文研究都注重从读者的角度解构散文本身。但我们都知道读者群广泛,文化层次不等,必然导致对文本不同程度的理解,同时世俗价值又有注重形式主义的审美趋向,这一切将最终导致只重形式,而忽视精神的偏面文学观,不能客观准确地把握散文的内核。
追寻《文化苦旅》、《行者无疆》等余氏散文创作的足迹,应当可以明确余秋雨散文实际代表着当代文学一种新的散文文体意识的萌生。在创作的实践过程中,余秋雨把自己至于散文的主体地位,突出个体对客体价值的叩问,以个体的生命体验询问时代文化的命运和道路。余秋雨曾经说过:“我当时写《文化苦旅》和《山居笔记》的时候,我比较重要的是想用我的脚去踩一踩废墟,在废墟当中感受中华文化还能给我什么感觉……”。作者的感觉,从某种意义上就是在对人文山水的个性化感悟与价值性发现,而这种对历史文化的个性化感悟与价值性发现恰是余秋雨散文创作的起点和归宿。探索人类文明史,透过两难困惑寻求“突围”是其散文的重要特征。“我写那些文章,不能说完全没有考虑过文体,但主要是为了倾吐一种文化感受。”这其实是余秋雨在散文创作过程中的内心表白,不是单纯为文体而文体,更注重自己的内心体验和所要彰显的文化精神。余秋雨是以重温和反思的方式走上“文化苦旅”之途的,拾掇整合已经“破碎”了的文明,并由此重构现代知识分子的文化人格。余秋雨的散文显示出了“文化故乡”和“精神故乡”在他心中的位置。余余秋雨的文化之旅也是对文化价值和文人人格的呐喊之旅。他始终带着一种略沉重的悲观情怀表达对现实文化境遇的担忧,又不断以理想主义慰藉自己的心灵,同时给已经被时代消解了的文人们以信心和勇气。在他看来,当物质代替一切而留下的精神空虚只能依靠文化来填充,没有文化的复归就没有现代精神的价值。“文明是对琐碎实利的超越,是对各个自圆其说的角落的总体协调,是对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的基元性原则的普及,是对处于日常迷顿状态的人们的提醒”。世俗的价值选择让文化伤痕累累,不断将文化推向堕落的深渊,而文人们的不争气又使文化雪上加霜,越来越远离文化净化人心灵的固有功能上。余秋雨的彷徨是对文化的命运的彷徨,他的呐喊是对文化复归的呐喊,将文化精神见诸于散文只是他为增加文人使命感和力量的倾诉与,生命之轻与无法左右的文化丢失之重构成了他文化散文的精神实质。
二、余秋雨文化散文的文化符号
余秋雨的散文是他在文明的苦旅中整合起来的一个个文化符号。在与文化的对话中,作者用满腹的文化涵养复活了那久已淡忘在人类记忆深处的文明碎片。因此,我们读余秋雨的散文,是在了解一段段历史,获取一堆堆知识,提取一个个文化要素。
丰富的史料和名人诗文。读余秋雨的散文中有着丰厚的文史底蕴。作者用史料、诗文支撑起文章的骨架,引导读者进入历史、进入文化,让沉寂在二十四史的人物故事、历史沧桑轻松地走进了读者的心灵。余氏散文以强大的文化威力把文化聚焦在人类的举手投足间。《一个王朝的背影》看似写承德避暑山庄,而实际展现了整个清王朝的盛衰过程,并在对清朝历史的回眸中反思文化的命运。他想到了康熙的睿智,想到了王国维的亡灵,想到了文人所背负的文化使命。《寂寞天柱山》中一句句脍炙人口的诗篇在作者笔下喷涌而出。以苏东坡的“青山祗在古城隅,万里归来卜筑居”,王安石的“相看发秃无归计,一梦东南即自羞”涤洗天柱山的寂寞,给予读者诗人的情怀。
生动有趣的故事情节。我们知道,小说是靠故事和情节来吸引读者的,在散文中并不多见,但余秋雨却把它恰当地运用到散文中,增强文章的可品性,很好地体现了散文的文化之味。余氏散文几乎每一篇都渗透着一定的历史故事,或真实或推演,情节上的拿捏往往能把读者牵入到当时的历史现场中,感受历史文化的魅力。《道士塔》里“王道士每天起得很早,喜欢到洞窟里转转……他找来两个帮手,拎来一桶石灰。草扎的刷子装上一个长把,在石灰桶里蘸一蘸,开始他的粉刷。”作者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莫高窟的壁画遭到破坏,而是构建历史现场,虚构历史情节,以讲故事的方式娓娓道来,幽默讽刺意味大大加强。《白莲洞》中“他们惊惧地打量过洞内黑森森的深处,野兽的叫隐隐传出……但是不管了,握起尖利的石块朝前走,这里是该我们的家”。作者用合理的想象描写先人入住白莲洞时的情境,生动逼真,处处都能让读者感受到身临其境。
厚重的山水和历史名胜。余秋雨的散文表面是山水游记,实质是文化寻根。山水只是背景。他要从山水中寻找生命的真蒂,文化的根源。他的文章与其说是写出来的,不如说是走出来的,诚如他说的,“与笔端相比,我更看重脚步;与文章相比,我更关注生命;与精细相比,我更倾情粗糙。”在《江南小镇》中,深刻剖析了中国文人人格与小镇的契合,“想来想去,没有比江南小镇更足以成为一种淡泊而安定的生活表征了山林间的幽闭还保留和标榜着一种孤傲,而孤傲的隐蔽终究是不能诚恳的;小镇街市间的隐蔽不仅不故意折磨和摧残生命反而可以把日子过得十分舒服”。在《千年庭院》中向我们讲述了绵延千年的'书院教育史,以及发生在岳麓书院的“那点人和事”。《三峡》给了我们中国最有趣的地方,“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洞庭一角》展示了洞庭湖的浩淼和历代文人骚客与洞庭湖的种种情结。余秋雨心底的山水并不完全是自然山水,而是一种人文山水。山水放置在他的眼角便披上了岁月的沧桑,积淀成沉重的历史。
流传千古的名人达客。文化是人创造出来的文化。古文人的精神代表着文化的精髓。余氏散文掘开了那些融入在历史土壤中的名人达客的坟墓,再一次赋予他们活的灵魂,让他们重新以文人的姿态重现历史,做现代文人精神的向导。《苏东坡突围》中,以苏东坡“也无风雨也无晴”人生际遇反映文人文化的命运;进而歌颂文人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人格。《风雨天一阁》讲述的是中国文人保存中国传统文化的艰辛,以范钦家族为缩影,同样在探讨中国文人的文化人格。文人是时代的评论家,文人不文,时代只是在黑夜里飘荡的幽魂。他不愿看到这一切,他呼唤文人以苏东坡的姿态挺起文人本不应弯曲的脊梁。
三、语言散射的文化魅力
语言是文章的载体,是文章能够有效传递作者情感,表达作者思想,唤起读者共鸣的锐利武器。读余秋雨的散文,心中常常会涌动着这样一股复杂的气。它们会在不知不觉把你带入到文章的深处,自觉地陷入到一种沉思,咀嚼作者所投射的人生哲理和文化思考。余秋雨是一位熟谙中国传统文化的文人,对中国传统的诗歌、戏剧都有研究,也是一位人生履历丰富,受哲学理性影响较大的学者。因此在他的散文语言中明显呈现出两个特点:一是散文语言华丽典雅、重视色彩、讲究韵律、善用修辞,古典意味浓厚。“水在这里,吃够了苦头也出足了风头,就像一大拨翻越各种障碍的马拉松健儿,把最强悍的生命付之于规整,付之于期盼,付之于众目睽睽”。(《都江堰》)一句话中同时运用拟人、比喻、排比三种修辞手法。“眼前是腾燃的金光,背后是五彩的晚霞,他浑身照得通红,手上的锡杖也变得水晶般透明”(《莫高窟》)也许是受了敦煌壁画的影响,用丰富的色彩来装饰文字,来突出典雅。有人批评余秋雨刻意追求独特的语言风格,文章显得矫情。但就整体看,这并不影响散文的美,反而在一定程度上放大了文章的可读性。二是散文语言厚重深沉、充满强烈的哲思,言不尽意无穷,特意留下空白。《一个王朝的背影》中“一个风云数百年的朝代,总是以一群强者英武的雄姿开头,而打下最后一个句点的却常常是一些文质彬彬的凄怨灵魂”。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却容纳着文化的兴起和衰落,承载着文人的人格和精神。余秋雨的语言不是在让读者只停留在文本上而是去琢磨语言背后所隐逸的思想。《关于善良》“人类伟大而又无奈。只要时时仰望太空,面对旷野,就会什么也不在乎了,最后只剩下两个字:善和美。”面对人生作者并没有给出答案,只是透露出一种佛教的人生观。事物不是既成的结果集合体,而是渐进的过程集合体,这一个个过程的背后是作者特意留给读者的思考空间。
文人本也萎靡柔弱,只要这种喷泄所裹卷倒也能吞吐千年。结果就在这看似平常的伫立瞬间,人、历史、自然混沌地交融在一起了,于是有了写文章的冲动”。正如余秋雨在《文化苦旅-自序》中所表达的一样,作者的灵感源自于在社会转型下文化无所适从,走上迷途的困惑与忧虑;是对文化价值流失,文人人格流失的反思和呼唤。作者作文的出发点在文化,归宿仍然在文化,文化的元素不可避免的就弥散在了文章的各个角落。